他嗓音带着轻微呜咽,“你骗我。”
傅冕钊觉得好笑,弯下腰和他对视,问:“我骗你什么?”
“我们相见时,我告诉你秘书说,我是欠你半条命的谢眠眠。”
确有此事,“嗯。”
“除了家里人,几乎没人知道这个名字,我恰好告诉过救我的人,所以你为什么要……”
谢淮希望着那双蓝色的眸,后面的话就像是中了魔咒,说不出口。
“冒名顶替?”傅冕钊替他补完了他未完的话。
谢淮希所处的环境不允许他脆弱,所以多年来他都将痛楚压抑在心底,不敢表达出来。
他怕他在乎的人难受。
但此刻,他忍不住“嗯”了一声,将内心的想法表达出来。
谢淮希眼角泛着靡丽的绯红,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他眼神温柔澄澈,却又带着别样的小情绪,看得人心软。
傅冕钊弯腰,一手穿过腰窝,一手勾起膝弯,将人横抱起来,“吃了我的药,还想反咬我一口?”
“谢淮希,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谢淮希感觉重心升高,一时慌乱,双手攀上傅冕钊的脖颈,听到他的话,眼眸发呆,他在脑海中搜寻着过去的记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当时的画面。
只有车祸后的一片血色。
都是血。
脑袋好疼,脑神经好似被人死死扯住,搅成一团,只要一动脑,就疼得无法呼吸。
看他昳丽的小脸露出痛苦,傅冕钊将人掂了掂,因为失重,谢淮希在脑海中的回溯被强行打断,不疼了。
“先解酒,有些事不急于一时。”
“傅冕钊,我可以信任你吗?”
心上千疮百孔,难以治愈,谢淮希不想也不敢再去坚信一件事或者一个人。
他也不知道为何要抛出这个问题,或许是被伤透了,先问这样一个问题,若是他回答可以,日后发生任何差池,谢淮希就可以毫无顾忌地去恨他。
“可以。”
谢淮希累了,趴在他肩膀上,只觉得很悲凉,气息微弱,“你应该回答不可以的,这样我就不会真心对你。”
没有付出真心,自然就不会受伤。
傅冕钊没有用很多的话来向谢淮希解释,只是郑重地重复,“可以。”
也不知道怀中人听没听到,他呼吸逐渐平稳,身体也渐渐放松,睡过去了。
山不高,下山的路却围着山绕了一圈,足足走了半个小时,也不见傅冕钊喘一口气。
三夫人在山下必经路口等待,瞧这两人才下山,说道,“我让人熬了醒酒汤,快把人带回去。”
“下不为例。”
指傅华檀放任谢淮希喝酒这件事。
谢淮希体弱,不宜过多饮酒,更何况,他还是个滴酒不沾的体质。
如果傅冕钊没来,傅华檀多半会放任谢淮希一个人在坟山上。
除了季家那个老头,傅华檀对谁都心狠,哪怕那个人是季老头子的孙子。
“你这么宝贝他,他知道么?”傅华檀言笑晏晏,似是不相信她那冷心冷情的儿子会对别人动心。
“别把所有人都想得和你一样龌龊。”傅冕钊轻飘飘一句,让傅华檀变了脸色。
冷冽严肃。
随即,她又笑了,“有其母必有其子,不是吗?”
她也好,傅冕钊也罢,不都是一边觊觎别人,一边又要装成君子去找各种理由靠近?
不过,区别便是,她费尽心思想想靠近的人都没留住,而傅冕钊……
还是未知数。
傅冕钊冷笑一声,“我可没有你那肮脏的血统。”
他抬步离去,没有理会身后面目可憎的女人。
谢淮希似乎是被吵到了,不安分地动了动,胸腔里发出不舒服的“唔”。
“别动。”
此刻他们正从水榭亭阁路过,季老爷子正在破棋局。
“醉了?”季老爷子看着那双抱着自家孙子的手。
到还算是安分,没有碰不该碰的地方。
这才放下心来。
“嗯,季老先生,我先带他回去醒酒。”
“好,麻烦你费心了。”
“应该的。”
步伐稳健,不急不躁,季老爷子点点头。
白子在手中流畅的翻滚,他轻轻一点,在天元下方处落子。
破局。
*
谢淮希喝酒是洒了一身,黏糊糊地沾身上很难受。
他伸手解开了衬衫上方的两颗扣子。
露出一抹亮色。
肌肤雪白,宛若晶莹剔透的水晶,随着呼吸起伏,脖颈处优美的曲线展露无遗。
他指了指胸口处,半睁着眸解释,“湿了,难受。”
所以他才解开的。
不是因为其他。
“嗯,没有出格。”傅冕钊的嗓音带着淡淡笑意,似有逗笑的成分。
这位谢小公子,还真是“克己复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