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渐近,有备而来。
她摸到枕头下方的短刀,在黑影离床榻半步之远的一刻,毫不犹豫用劲扎了过去。
短刀刺破幔帐,深深刺进对方的肩膀上。
黑影闷哼一声,轻笑着远离床榻,才拔出短刀。
幔帐内传出商时序的声音,“柳南絮,你若想死,你大可再近一步。”
“你都不看看,怎如此准确知道是我?就不想是裴惊辞?”柳南絮的视线直盯幔帐,手下不紧不慢掏出止血粉撒到肩膀。
听里头微动,便见纤纤玉指拨开幔帐,随之,仙姝美人从薄帐中清冷地现身。
他不露声色地盯着,慢道:“也是,裴惊辞死了,你自然不会猜是他。”
商时序没回应他,看了他肩膀一眼,尽是可惜之色,像懊悔第二次没一步扎破他的喉管。她走到剑架边,挑了裴惊辞的一把长剑。
她抽剑指向柳南絮,扔掉剑鞘,简言意骇:“滚。”
柳南絮皱了眉头一下,展颜道:“你知道我现在什么身份吗?”
商时序不说话,以为他是找她报仇的,毕竟她离开玄都去霖洲之前,可是把从小养育他的柳家都送进大牢里了。
她也听说,柳家除了他柳南絮被皇上保住了姓命,让他改名认回其皇子身份,柳家内所有的家眷都死了。
哪料,他轻轻吐了一息,淡笑道:“皇长子。”
他扯掉身上薄薄的黑斗篷,里面的黑袍刺着红线龙纹。
“商时序,我如今已是尊贵无双的皇子了,该配得上你了吧?”
第39章
不过是看上她所拥有的,至于什么,商时序猜是龙尾车,所以便来花言巧语罢了。
商时序懒得与他废话,提剑刺去,不过虚晃一招。在柳南絮抬手挡剑时,她换了脚猛地一踹他的胸口。
柳南絮没有防备,被迫退了几步,随后他捂住痛处咳嗽不止。
他咳着又笑了,“霖洲那群人你压不过的,现在都听你的话,不过是想伺机而动,待到粮食丰收季,你看你的话对他们还管用吗?”
商时序:“那你有何妙计?”
柳南絮:“与我联手,他们便不敢放肆,明空不过一个公主,将来大玄挡不住盛国兵马,她的使命,是要去和亲的,你跟在她手下,现在不过得几间商铺便满足了,以后呢?唯有我,只有我能继承皇位……”
果不其然。
冲着龙尾车来的。
他说着往前移了一步,但被商时序挥手的一剑气拦住了。
柳南絮往后一退,道:“唯有我,方可许诺你的将来。你不是看不上诰命夫人吗?我后来想也是,诰命夫人算什么,不过是臣,是奴,你该当皇后,母仪天下,是主。”
商时序:“可是,我不稀罕,怎么办?”
柳南絮无声与她对视半息,转身走了。
谈不成,不想把她怎么样。
他本性自私自利,于从前只利用她,说后悔倒有。
当初前途未卜,他急着赶路,根本无心顾及身边惊鸿一瞥的景色。
穷时对她的接济感到难堪,连带看着她的笑脸都觉得像是讽刺他的出身,对他自认为的雄心万丈心存高远地嘲笑。
达后身上浑然一轻,什么贬低,什么讥讽,一夜之间他却不在意了,因为知道别人怎么说,他依旧拥有底气。至于回想与她的曾经,只觉自己一股拧巴劲很可笑。
商时序像他赶路时必读的科考经诗,他把出身当成枷锁,无暇诗经其中的含意,待下考场阅尽千人,才在某一瞬回想她来重击内心的软处。
……
商时序算着日子,在玄都赚足一笔钱后,把一半商铺倒卖又收了最后一笔巨款,一半商铺的盈利给裴府作日常开销用,她便独身回去霖洲。
赵齐岷便在她回来的第一晚,说了一个坏消息。
“山匪近日大肆招人,简直不把霖洲官府放在眼里,倘若他们下山抢夺官道上的军饷,后果不堪设想。”
商时序:“你是霖洲知州,多年前山匪不成气候时你不带人剿灭,如今已成山里的魑魅魍魉了,你来问我?”
赵齐岷:“对,问你。”
商时序:“我还想问大人你,山匪如此猖狂,是不是朝中有人纵容啊?”
赵齐岷:“裴夫人怀疑我与山匪勾结,可是诬蔑朝廷官员的大罪,要拿不出证据,望夫人慎言。”
商时序:“我可没直言是哪位,你别往你身上拐,这山匪没来呢,便自乱阵脚,这可好?”
她刚倒了杯茶,赵齐岷便身手来接。
商时序不予理会他的小动作,道:“再说了,还有半月稻谷成熟,可是不少百姓已经揭不开锅了,陆续有人去田里偷未成熟的稻穗,这样下去,别说等稻成熟后丰收,那时候连杆都早拿去喂牛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