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今拿来说,裴惊辞这边,听是她至此都不知道香囊是他送的,反而是柳南絮送的。
加之这时候长辈们逼他们和离,裴惊辞当场沉下了脸。
他左胸堂骤然心律猛跳,逼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来气。
意思是,不给他机会?
要去找她曾经的情郎柳南絮?
裴惊辞心里滋生了一些委屈。
那为何之前还跟他说,给他权利去回怼柳南絮?
拿他当玩笑的吗?
他喉咙像生了锈,想问却出不了声。
有什么资格呢,就算商时序此刻和离,他也不能去阻拦。在两人之间,他甘愿做退而次之那个,终于盼来她的首肯,却是灿烂的梦境一场?
“我问你,还记得吗?”商时序逼问他。
视线内,裴惊辞依然懒懒的姿势斜靠在栏椅,然而面上恍惚,搭在杆上的手指倏然收紧又放开,微微发抖。
裴惊辞:“记得。”
商时序:“那还记得,我说我既然嫁人,也会嫁给做这香袋的人的话?”
裴惊辞心境彻底天翻地覆,香袋是他做的没错,可关键她并不知道。
“记得。所以?”声线冷僵。
商时序看他一副接受最后打入冷宫的神情,轻声道:“所以不是你做的香袋吗?怎么还问我愿不愿意给你机会呢?一开始,你不知道了吗?”
裴惊辞莞尔微怔。
随后憋闷的心情一下豁然开朗。
“商时序,你这人怎么老这样讨人厌!”他面上迅速浮现粉色,像气呼呼地别过来背对商时序,却忘了他的耳朵尖,也是通红无比的。
好像不太讨厌,更似喜欢得紧。
……
是夜。
裴惊辞洗完澡急急跑去房里看,她正算食铺里的账本。
这月天和商行要纳关市税为三千五十万两白银,仅此于大玄朝第一富商所纳税额。
意味着,哪怕文人依然在骂,影响的只是天和商行的半分。
这更加让商时序坚定自己的决心。
底层庞大的劳动百姓,其能创造的价值不比富贵人家的弱。消费是少,可一旦量起,根本不可估量。
商时序起身去拿来大玄朝的全国舆图,其上面清楚载有山川、城镇、四方地物。她用笔画分了几个区域,分别标注顺序。
其下一目标,她不光要大玄朝的百姓认可她的商号。
更要一步一步地,让全大玄朝包括各地乡镇,甚至犄角旮旯的百姓都闻到他的商行时,皆习以为惯。
至于现在玄都城里的骂声,她没了在意过。
谁都不能审判她。
连她自己也不可以。
商时序把舆图上的九州按当地百姓生活习惯划分,如今天和商行在玄都城热起来,能预想到席卷整个大玄朝州县的场景。
裴惊辞忽道:“你是要动身去霖洲吗?”
霖洲,居于国中,不近边境,因战事少而少有驻军扎地,乃是皇都下最不重要的战事藩地,他见她列为一位,便随口一猜。
真给他猜对了。
商时序点头。
玄都既为大玄朝的皇都,她推广其灌溉水土的农物必会被盯上,农业水利,这关乎大玄朝的江山社稷,别说长公主,其他皇子应该会虎视眈眈。到时候人多眼杂,为得到她手头的龙尾车,陷害她也不一定。而霖洲乃是鱼米之乡,离玄都不远不近,其龙尾车对粮田的作用最大化。从这里推广,更合适不过了。
裴惊辞问:“你何时动身?”
商时序道:“新年元旦过后。”
霖洲路途遥远,她想陪她爹娘过完年再去。
她答完,裴惊辞忽而脸色古怪。
睡时,他擅自抓紧了她的手指睡。商时序倒是很诧异。
不过曾答应他给他牵手,她也就没抽回来手。
当然,期间她觉得热偷偷拉回来过,但不到半息,裴惊辞便懵了眼醒来,继续搂她的手睡。
“热。”商时序简言意骇道。
裴惊辞松开了她手掌,转而只抓她的一缕发丝。
随他了。
第二日,辰时中,御街南段。
商时序刚下马车,街上的行人便开始指手画脚,其中衣着华丽的两书生最甚。
“就是她,裴家的长媳,我以为裴大将军眼光不会差,没想到没好到哪儿去,你评评她说的,女子可当为自己活,不就是教人像她整日抛头露面,不顾家事,也不顾家里的老人孩子,更不顾自己夫君的脸面,这给我我都不敢要。”
“她夫君不能生又遇上了她,真是不幸中倒了八辈子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