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认绝非善类,却也恶得不彻底。
不然也不好让柳南絮活到现在威胁她。
姜婉玲点点头,“是不错的想法,但你不愿意弃商,想我多喜欢你当我侄媳,都与你无缘了,明日你便与小辞和离吧。”
她声音很轻,却也不可拒绝。
商时序于和离无所谓,但当初她和裴惊辞是假结亲,于是道:“时序还得再问问夫君的意愿。”
周丹禾出声道:“他们之间的事,便让这夫妻俩自己做主吧。”
商时序的婆婆开口,姜婉玲便不提了。
……
“我和离是不可能和离的。”
商时序要回去自己的院子,忽而在路过的庭院,听到假山石路边的谈声。
是裴惊辞的声音。
“何况,她仅仅只是想让其他不想依附男人过活的女子有一条出路而已,又不是起义,推翻了大玄朝,反而我一向被诟骂的对象,竟变成了可怜的人,我不懂你们怎么定义的。”
“兄啊,我以前觉得你玩世不恭,十分不入眼,如今我想你是孩子心态,辩不得人心险恶,她们有一,就有二,她们今日敢逆夫,明白便可抗父,她们现在小商小贩,奔走当差,往后朝廷为官,觊觎皇位,越给她们权利,越无法无天。”
裴惊辞:“……有何不可?咱这人世上就男和女,为何非得如此仇视,我想她这平权的想法挺好。”
裴惊诗:“她们拿捏的权利还不够多?”
裴惊辞:“我这些年只顾自己贪图安逸,倒想不出她们有何方面的权利了,你且说说,让我也听听。”
“你们夫妻俩真的很不正常,老和世间规定逆着来。”裴惊诗说不出来,怪道,“你果然和她待多了,受她影响,我就说,你小时候粘她粘那么紧,肯定和她学一路去。”,他一拍大手定板,“结果吧,你真被她影响了。”
裴惊辞:“别,我夫人救苦救难,我是想全世间的人为什么还不灭绝。”
裴惊诗哈哈笑,捶他一拳:“你无法有子嗣才这样想,也就只有你这样只会吃喝玩乐孩子心性的人觉得她哪哪都好。”
堂弟裴惊诗虽与他想法不同,却也是能接受千万种想法的人,裴惊辞所以才认真对他道:“世间被分为三六九等,我们都是权贵一方不必我多说,她没有因为比其他庶民的女儿多些自由、地位而沾沾自喜,还去为这些与她无关的人施以援手,我便觉得她特单纯善良。”
裴惊诗见他难得肃然,叹了半天,才道:“我不懂,可能你情人眼里出西施。”
他们从假山石里的小径拐出来,与商时序直直对视上。
两方有一时沉默。
裴惊诗:“嫂嫂好。”
商时序应了声,先开了口对裴惊辞道:“裴惊辞,跟我先回去,有事谈。”
裴惊辞知道要谈什么。
进他们的院子第一步,商时序走到八角亭里坐,道:“你真不考虑和离?”
她都不必问他和不和离,第一句虽反问他先,却肯定了他不会和离。
其中隐含的信任让他忍不住勾起嘴角,无论当假夫妻还是真夫妻,他知道商时序这般先反问他,回答会是与他继续下去,无需他费心思说,她相信他一定会坚定站在她这边。
可他就是想从她嘴里听,她不愿与自己和离。
有时候自个真欠吧。
他心里绷得紧紧的,后故作自然,目光灼灼紧盯着她道:
“看你啊,你知道我这人就常被人说大逆不道,别人不让我干我偏要干,别人说不对的我偏觉得对,这样做我便觉得心情愉悦,你给不给我乐的机会?”
商时序朝他看,他肆意斜靠坐在八角亭的长长的栏椅上,双眸璨璨如星。身上的黑衣色调沉重,也掩盖不住其朝朝惊鸿的少年气。
两人都心知肚明对方的决定。
可是……
见她如此笃定,也不怎的,她便想故意道:
“记得这个香囊吗?”
她拿出一袋绣有“安神”的荷绿色香袋,“裴惊辞,你还记得这个香袋吗?我初次收到这香袋时,书童告诉我,这香袋装有重镇安神类的朱砂、磁石、龙骨、琥珀,其中丁香,兰花,都是采清晨初见朝阳的雏苞晒干取最佳,对安神助眠极好。”
她一字不落重复那日书童的话。
这是他最后一次借柳南絮的命运送的香袋。
也是她有意逗他,偏说自己即使是嫁,也会嫁给做这个香袋的人。那是裴惊辞还背过身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