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农氏是大玄朝的信仰神灵,她这么诅咒,柳南絮也不恼不燥,端是温朗似月。
“商老板还是别听她一人之词的好,既然你拦着我接她,那柳某不强求,这就告辞,打扰你了。”
话说得真好听,却想让她欠一次人情。
商时序:“令妹接不接走,无关于我的意愿,而是这是我的店,我不许你步入半寸。”
她说完随即走开,柳南絮收了脸上温和的笑。他朝天和食铺左边的巷口看去,那停有一辆装原料与米袋的板车,几个苦力工搬上搬下。
柳南絮等着其中一个人路过他,暗自恼道:“她还是不肯原谅我。”
裴惊辞脚步一顿,要将肩膀上的米袋砸到柳南絮身上时,想起了商时序不许他打人的话,他硬生生忍住平白被挑起的怒意,歪了下头,“那还不快滚?”
柳南絮:“裴兄怎么不砸过来?装得再斯文,你终究是个粗鄙的猛兽,她不会喜欢你。”
裴惊辞:“怎么说?”
柳南絮仍记得书肆被他踹晕的事,他一指天和食铺右边巷子口,算起老账,“习武之人,眼观六面,耳听八方,你敢说你与我争执在巷口那日,不知道她站在二楼窗处?”
按裴惊辞的行事风格,受他一刺激,理由会对他大打出手,但是那天裴惊辞没有,不就是听见到了二楼的动静,演得一副被他陷害的惊慌。
那一次,他认为自己失算了,才让商时序与他断绝来往。
裴惊辞:“在我这都陈日往事了,你还提作甚,你再不服,她如今也是我的娘子,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柳南絮冷道:“你放过她吧,听闻裴兄身体抱恙,这辈子恐怕难有子嗣,你若是个男人,就别毁了她的前程,无儿无女,你让她以后怎么过?”
裴惊辞:“她的前程在她店里,关我不能生何事?你少觊觎他人的妻。”
柳南絮:“她到底多愿意做你妻我不知道,但你既不能育,又无功无禄,最不该耽误她。”
而他刚得圣上青睐,前途一片繁花似锦。
裴惊辞领会他的言下之意,不吭声了。
……
商时序转眼便望见店外裴惊辞与柳南絮僵持。
她让清樱过去,把裴惊辞喊过来,但裴惊辞似乎不情不愿。
无奈,她忍着反胃的心情,直直迎着柳南絮的视线,去牵了裴惊辞的手打算离开。
然而手指勾上裴惊辞的小拇指那一刻,对方粗糙的大手反扣住她的手,攥紧。
她顺上看,见他眉沿压低,反而僵硬地牵着她回了店里。待上二楼停下来,他耳朵尖早晕上粉色,但仍不见有放开她手的意思。
再拉她往房间里走时,商时序提醒他:“你顺拐了。”
第19章
裴惊辞闻言放开了她,双手背到身后,原本只有耳朵通粉,现在脸庞晕染一片薄红。
他像块大石头一动不动局促地立在她身边,竟有几分反差的娇样。
旁边的客房打开,徐璎朝外一探脑袋,见廊道此景,问了商时序一声好,默默把门关了回去。
商时序看他搬重物而乱了头发,越过他,先一步进了用作暂时休憩的客房。
“进来。”
裴惊辞跟在她身后,按她所指的椅子坐上去,视线内,商时序弯腰在书架前找到了一个雕牡丹花的匣盒。
盒子打开,不少发簪步摇等尖锐饰品放置于里面,他立马道:“不过是牵你一下手,没必要杀我灭口吧?”
商时序从匣盒里拿出一把沙黄的木梳,走到他的身后,手指轻柔抚上眼前乱糟糟的墨发。
“头发散了,给你梳个头发而已。”
裴惊辞不动了,嘴上嚷道:“你居然舍得让我碰你的东西,怎么起了兴致啊,莫不是想要作弄我吧?”
“那便不梳了。”
“梳!”
裴惊辞没回头,但脑后如同长了眼睛一般,抬手瞬间精准按住她将要收回的手。
“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莫怪莫怪……”
裴惊辞感觉到身后的商时序没走开,他的肩线松懈下来,但发丝被收起一刻,他脊背又紧绷起来。
商时序给他梳了一束高马尾,盯着看了半息,从匣盒里翻出一条白绸发带,上面鸽蛋圆翡翠上镶嵌有血红的玉石。
她缠实了,轻声道:“可以了。”
“这么快?”裴惊辞摸到了发带上的装饰,忙拿过铜镜瞧了一眼,他放下铜镜,“确实不一样,你手比我手巧,梳得精致,一丝一缕没有露出来的。”
听他难得一夸,商时序没作何反应,叫来店员打水上来,洗手。
裴惊辞取来洁白的方布,殷勤递给她,眼里流转着奕奕的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