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能怎样,赵齐岷身体忽然异常,这里唯一能做主的便是商时序。
此时她镇定泰然,比心慌的众人竟像个镇心丸,心腹遵命行事。
赵齐岷被心腹背走时,一直呆滞地盯视她,直到帐帘下盖,挡去他的视线。
“小姐……你不要去。”清樱拉住商时序,“你让我装作你吧,与他们声明我是你,是老爷的女儿,他们会再三考虑拿我当人质,到时他们逼老爷开城,或许你和知州大人能换过去。”
“我说了不必害怕,大不了一死。”商时序拿过随从手中的火把,朝前方军队的主阵方向,不紧不慢,信步走去。
“商小姐!”
听有人小声喊她,商时序回头见是赵齐岷的心腹。
“你怎么出来了,回去照顾你家大人。”
“商小姐,是大人示意我出来与你同去,保护于你。”
“你叫什么?”
“在下佘光宗。”
唰鸣一声,商时序拿走他腰间别的长剑,道:“佘兄弟,代我告诉你家大人,我方才给他服用的药,乃他身上受困以来的解药,这把剑我拿走了,你方可回去与你家大人交代。”
她说完便走,只牵一匹马,不让任何人跟着。
没有人出声,却无不觉得商小姐大义。
清樱担忧地站在身后,不知道她哪里来的从容与豁达,但那优雅的姿态,足以让清樱坚定忽出的幻想,商时序会让他们活下来。
今晚怪事之多,清樱只注意到一处。
她回头望向赵齐岷所处的营帐。
好像窥见了身处高位者们无声地心搏。
而且她家小姐什么性子,清樱心灵敏捷,多年跟随身后也能揣摩出点。清樱心里在震撼地猜测,她家小姐好像这个时候,不仅从容冷静,绝路之境还顾得上攻取人心。
可她家小姐前一晚,她当面对知州大人的态度那般不待见。
真会觉得赵齐岷有用?
她咬紧下唇,难以追溯商时序何时变得顾虑重重,何时悄无声息地算计布局,不知商时序从何时候起便一直在赌,现在赌敌军眼皮底下的一线生机?赌往后的无限可能?
清樱与商时序走向相反的方向,直往赵齐岷所在的营帐。
不管赵齐岷对商时序有用没用,她会帮她家小姐的。
赵齐岷最是多疑,她既为商时序的贴身婢女,要透露私底下她家小姐对他能力上的看法,她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知州大人,我事要说,我怕我不说,便没机会了……”
……
月光如盐,浅薄地照亮沉寂的黑夜。
商时序腰间别剑,左手牵马,右手执火把。明黄的火光映照出她清冷面容的轮廓,眉间的三瓣胎印欲加殷红。
离丧静的军队越近,她心底越发笃定,裴惊辞一定在里面。
且等她过来许久。
五米之远,她看见严阵以待的军士面无表情,但她再近一米,军队后移一米。
她顿下步,远眺行军中间驷马、四面施以帷幔的軿车。
商时序明知故问道:“此地为霖洲老头山一带,各位是属哪里的行军?”
一士兵道:“夫人,你且放心回去吧,不过,需要借用夫人的营地一用。”
为剿匪,他们选了一隐蔽又方便进攻的山腰,离城镇不远不近,可计划赶不上变化,未把山匪压到此地处理,这下反倒被陌生的军队占了。
商时序:“我奉霖洲知州赵齐岷之命,前来问你们将军是谁?”
士兵还是传着既定的话,道:“我们今夜不会阻拦夫人回去,请夫人放心。”
商时序:“叫他出来。”
士兵不动,“夫人,请回。”
明目张胆领军进入霖洲辖区,却不见她?
以敌之名回来,她不知道这家伙什么的打算,怎么地交代。
商时序不再问,骑上马回走。
……
回到营地,商时序没有下马,对所有人命令道:“扶知州大人出来,都骑上马,回长恒。”
随从已经默认她被敌军擒捉俘虏,没想她这么快回来,都围在她的马周围大喜道:“小姐!您回来了?”
“那是哪里来的军啊?依旗帜不是盛国侵敌吗?怎么这般轻易放我们离开?”
商时序:“不要问了,尽快离开。”
一随从:“对,我们算是劫后余生,必有后福,快些离开为好。”
赵齐岷被心腹扶出营帐,投向她的目光没有掩饰炙热的倾慕。清樱跟在他的身后,见到商时序的一刻,眼里潸泪滚落。
他们一众人策马,原本拦在路上的军队果然让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