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先……”
“总不能是,专为臣妾而来的?”
两人同时出口,李珩半张着嘴,嘴角抽动。
他心跳骤然加快,只听见胸腔里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它很多年没有这么慌张地跳过了。
他使劲攥着披风,咬牙说道:“不是。”
秦玉柔立马换上阿谀的笑脸:“臣妾就知道,您一定是演给玉楼阁的人和臣妾的爹看的对吧,怪臣妾,应该一开始想到的。”
思及此,她后知后觉地有些害羞,刚刚她是怎么把那种话问出口的。
李珩越过她去开门,秦玉柔跟在他身后,殷勤地找补道:“不早了,您路上一定小心。”
李珩顿感一阵烦躁,脚步也跟着顿住:“你是不是不想朕来?”
他此时背对着秦玉柔,嚼齿穿龈:“说实话。”
秦玉柔犹豫了一下回道:“虽然陛下刚来的时候臣妾是这样想的,因为您在的话大家便束手束脚,但是能有人陪着臣妾一起吃饭,又听了那么多趣事,臣妾还是快乐多一点。”
她福身:“臣妾感谢陛下能来。”
这皇帝总是想要行动反馈,有完没完了。
感谢?
李珩忍着无名怒火,系着秦玉柔送他的披风,不着一言地离去。
过了三更之后的风有些凉,他骑着上好的宝马,速度很快,身后的侍卫有些跟不上。
“驾!”即使已经很快了,李珩犹觉得不够,他知道自己为何烦闷,也知道他这是再一次在感情上感到了不甘心。
第一次的时候他听到柳明雪要被指给太子,知道自己身份不配;这一次的时候他听到秦玉柔疏离的温柔,他知道自己不能任由这份感情继续下去,那可是秦家。
飞奔的马从官道而过,在晨曦中扬起微尘。
后来几日下了很大的雨,高鸿能够感受出自从承世帝回来后便沉默了许多,明明在安妃生辰前脸上总能看到各色的表情,如今便只有板着的一张脸。
尚昀青原本是装了一肚子要问的话,结果瞧见李珩的那张脸后也被吓得吞了回去,作为一个合格的臣子,君不言他该少问。
直到李珩邀他坐下手谈,他看着自己盯了三个小时的棋局叹气道:“这棋局,臣无能为力。”
李珩开始捡起棋盘上的棋子放回盒中,看得尚昀青一头雾水。
“昨天辛苦你了。这棋下不了便不要硬下,举步维艰只会浪费心力。”
尚昀青忍不住笑了:“那您还让臣破局。”
李珩端坐:“是朕强人所难了,往后不会如此为难你。”
这话听来很有深意,但是尚昀青不敢多问,只好陪他下棋。
德妃也看出李珩的不悦来,询问高鸿近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高鸿也是人精,只说是前朝的事,让她莫要多问。
丽嫔是个体贴的,知道李珩心情不好,便来只整理下兰草,她学识在几人之中最高,有时候李珩甚至会拿朝政与她讨论。
又一次侍寝,丽嫔吹灭蜡烛后躺在床上。
她房中如今的熏香也是草木香,李珩的心绪慢慢静下来,但是感觉一旁的丽嫔朝他靠过来。
“怎么了?”他叹了口气。
丽嫔小声说:“去年今日,臣妾第一次侍寝,已经过去一年了。”
李珩回想了一下,丽嫔和庄妃是在去年五月末进宫的,他看中郑同光的办事能力才将她纳入后宫。
“可是这一年来,您都没有……”
李珩已经预料到她会问什么了,便听她接着说:“是臣妾哪里做得不够好吗?”
他睁开眼睛看向近在咫尺的郑如燕,她在几人中与现在的柳如雪性情最是相像,她知书达理温柔懂事,可是两人如今靠得这么近,他却感受不到胸腔里如那日一般的心跳。
喜欢可以是假的,但是心跳却做不了假。
他察觉到自己的衣襟被郑如燕拉了一下:“臣妾伺候您……好吗?”
李珩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今日朕很累了,改日吧。”
郑如燕低下头,头顶着李珩的胳膊,便不再动作。
现在连丽嫔都有些着急了,那庄妃和禧嫔还能等多久。
李珩久久不能睡去。
接下来的日子,他依旧会收到玉楼阁的消息,知道她甚是喜欢那些礼物,周寻说她试图临摹过那名画,最后挂到了大厅中。
见不到人的时候容易整理心绪,不知不觉便到了八月初,一场大雨过后,众人开始收拾东西回宫。
林太后让卢秀去看了这段时间的起居注,皇帝倒也算得上雨露均沾,但是个个肚子都安静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