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 按照皇家一贯的遮羞手段,皇帝私下和一未出阁的女子见面,最后基本会以纳入后宫来息事宁人。
查还是要继续查,但是万寿节临近,一切都已成定局。
“今晚出宫。”他吩咐道。
周寻领命,但心想两人再过两天不就见到了,这时候跑去作甚,折腾。
同一日,尚昀青的诞辰礼也提前抵京,是一方端砚,造型是日照乾坤,里面还附带了一些小玩意和首饰,信中提及是给李蕙月的新年礼物。
没有尚昀青陪着,李珩还是一样的不习惯。
用过晚膳后,他便带着周寻出宫,为了避免见柳明雪时碰见沈家人,于是两人便在通往沈家的路上等人——据暗卫回禀,每日酉时三刻鼓乐坊便结束排练。
周寻觉得他们的主子如今也算是慎之又慎了,颇有一种草木皆兵之感,但幸好查出之事与真儿无关,他算是松了口气。
冬天的夜黑得早,外面又冷,很少有人在外面晃荡,两人在巷口频繁注意着经过的马车,结果等了一个多时辰也不见人。
李珩越想越不对劲,两人最后还是去了沈府,结果得知人还没回来。
“会不会路遇不测?”周寻也开始心里打鼓。
两人只能在门前等着,大约又过了两盏茶的时间后,巷口才幽幽传来马蹄声,但驾车之人不是马夫,而是一名暗卫。
这暗卫脸上有几点血,在见到周寻的时候拉住缰绳,踉踉跄跄地跪在李珩面前:“属下无能,路上遭遇了埋伏。”
李珩越过他到了车边,急忙掀开帘子问:“阿雪,你如何了?”
车里,柳明雪正在帮白芍包扎着胳膊,她摇摇头:“我没事,只是那些影卫和暗卫……”
是了,柳明雪身边不仅有他派去的暗卫,还有她自己手下为影卫,寻常人根本无法成功下手。
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能力。
柳明雪明显有些后怕,下车的时候由周寻扶着,她的手一直在微微抖着,沾地差点没站稳,幸好一旁的李珩搀住了她。
发掘离得近了,李珩略退了半步。
他眼下也不顾沈家人知道他夜访宫外的事了,让周寻去敲门,将人带进去疗伤询问。
沈璋和夫人也一直在厅中等得焦急,这可是皇帝交代要照顾好的人,若出点什么事,那可如何是好。
幸好沈清完好无损地回来了,沈璋一见李珩就要跪下去,被李珩一个摇头打了回去,只让他赶紧寻两个大夫来。
惊魂甫定,柳明雪才想起问李珩这么晚造访的原因。
李珩不答反问:“前几次也如此凶险吗?”
柳明雪摇头:“是我这段时间抛头露面太多,临近万寿宴,有些人按捺不住了,看来我的身份应已暴露。”
可“沈清”这张脸已经在华京露过,李珩能让柳明雪换一个身份,但是换一张脸活下去便有些强人所难。
“阿雪,事已至此,你还是要留在华京吗?”
柳明雪牵起李珩的手来,像小时候那样温柔地笑着:“我没关系,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李珩的另一只手攥了起来,他在做一个决定,就像尚昀青说得那样,有个地方可以更好地保护她。
几个呼吸过后,李珩才终于问出口:“皇兄去后,你还有过……喜欢的人吗?”
柳明雪一愣,接着笑道:“你自知道的,我孑然一身,此生唯一心愿就是为那些逝去的人报仇。”
“你问这些做什么?”
李珩顿了顿,不敢看柳明雪:“若你有喜欢的人,朕便在万寿宴上为你赐婚,他会护你一辈子;若你没有喜欢的人,朕便在宴上纳你入宫,宫中比旁处要安全得多。你,你意下如何?”
他已经竭尽所能将话说得没那么直白,但是犹觉得不妥。
柳明雪将李珩的手轻轻放下,犹豫道:“阿珩,我对你……”
李珩收回手抬起头来:“朕知道,朕只是想替皇兄护你周全,不是真的要你尽嫔妃之职。”
“但有一点,进宫后你若想继续对付秦家,需我们一起想办法,毕竟在调派影卫这些事上,若被有心人抓住把柄就麻烦了。”
柳明雪沉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自我被下旨参加万寿宴的时候,我就有点忐忑,可左右得不到你的消息……才落得这个下场。”
李珩让她不要想这些,夜深了,他还需赶紧回去,不然就算他一身锦衣卫打扮,想进宫也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