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的月光似乎比平日清冷许多,李珩闭上眼后重新睁开,眼底是压抑后的清明。
“陛下?”周寻停下看他。
“周寻。”
周寻听到自己被点到,赶紧应声:“臣在。”
“你喜欢真儿?”
闻言周寻眼神躲闪:“陛下说什么呢,臣……您怎么忽然说起真儿姑娘。”
李珩垂下眼眸,不再看那月亮,淡淡道:“因为你看她的眼神,比你看属下的眼神温柔太多。”
周寻狡辩地说道:“真儿姑娘毕竟是姑娘,能和那些糙老爷们相比吗?再说了,论眼神,臣比不过陛下,陛下眼里的喜欢都快溢出来了。”
他越说声音越小,也不知道自己方才为何压不住心思,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李珩倒没有反驳,毕竟说再多都只是借口而已,只是周身瞬间冷了下来:“但你别忘了,她们是秦家人。”
周寻收起脸上的红晕,惶恐涌上心头。他差点忘了,当今圣上与秦家之间横亘的事情,作为皇帝亲信,他实在犯了不少错误。
他服侍皇帝已有五年,怎会不知皇帝多疑的性子,心想自己这下完蛋了,却听他继续说道。
“你也莫要觉得朕是真心喜欢安妃的,朕不过逢场作戏,你懂吗?”
周寻应声,但他却不确信真的有人能演绎出真切的爱意来,那般自然和急切。
在安妃娘娘救人上岸的时候,他瞧见自家主子的手都是微颤的。
他看着皇帝月光下孤寂的背影,庆幸自己死里逃生,想开口却不知还能说什么。
李珩目视着前方巍峨的宫门,努力压制着心中复杂的心绪。他对周寻说的话,何尝不是在警告自己。
——
秦玉柔和真儿安全回到宫中,在秦家她也放不开手脚吃饭,这会儿已经觉得饿了,摸着夜色下了马车后就开始和真儿讨论起今晚要吃什么。
她从外面带回来的东西多,三个人一人抱着一堆东西往玉楼阁走,看见严萍在玉楼阁门口着急地等待张望。
“娘娘,你可算回来了,天都黑了!”严萍接过她手上的东西来。
秦玉柔揉了揉自己的胳膊,就这还是她收敛了。
几人迈入院子,却都没有发现远处的两双眼睛。
这半日里,阁中的人也很好奇他们的娘娘是怎么了,平日就算身子不舒服也会叫些吃的,怎么一下午都没点动静。好在秦玉柔一回阁里就叫了晚膳,众人终于松了口气。
换下衣服后,她才觉得有些疲乏,宫外的一切似乎特别不真实,不真实的逛街以及不真实的皇帝。
而且她今日竟然生出一种情侣约会逛街的错觉来,她一定是被李珩的男色所迷惑了!
——
“太后要举办赏玉宴?”李珩回了殿中,高鸿忙来禀报林天后午后寻过他的事。
旁的贵妇人都是举办些赏花赏画的宴会,但作为一个玉石爱好者,林太后则是偏好举办赏玉宴。
但这也不过是个噱头,大概又想借着赏玉的空档让他相看一番,好让他扩充后宫。
她应当是看德妃两年来没有获得多少宠爱也无所处,心里着急了,想要把她林家旁的姑娘送进宫里。
李珩处理完剩余的政事后就去了兰泰殿,直截了当地问德妃,林太后嘱意的人是谁。
不出他的意料,果然是林嫣的妹妹和堂妹。
或许是今日出宫的缘故,他感觉十分乏累,等林嫣沐浴归来的时候,他已然睡了过去。
日子如流水般过去,若是再下一场雨,这满院的树怕是会直接变秃。
皇帝今日来的很早,这才刚过午膳而已,躺在软塌上的秦玉柔听到传唤后带着人去门口迎接。
李珩觉得秦玉柔有些不对劲,他让她抬起头来,便发现她有些发红的眼睛,如同刚刚哭过一样,他往前走了一步,秦玉柔就鹌鹑式地往后撤了一步。
这避推的动作也太明显了,他忍不住问道:“安妃这是怎么了,眼角还有泪痕。”
秦玉柔已经哭过去一段时间了,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容貌不整,但皇帝既然能看出来,那就说明确实很明显。
她抬起袖子想要擦一擦,却被李珩抓住了胳膊:“怎的真哭了?”
这后宫终于出现能惹哭秦玉柔的人了?那他是不是应该道一句可喜可贺。
秦玉柔心里着急又窘迫,她该怎么开口说自己是因为听话本子而感伤的。
之前她让玉竹以李珩和柳明雪为原型写了本小说,但当时感觉太虐了,一直放着没看,最近文荒,于是便拿了出来。结果,她哭得肝肠寸断,不得不佩服玉竹的文笔是真的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