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帘子:“那陛下您肯定很少出宫。”
转头的瞬间,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皇帝刚刚的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自己身上。
李珩早已坐好,淡淡点头:“朕自出生起就在宫里生活,出宫便是有要事要办,不会像今日一般。”
今日就是吃喝逛玩了, 秦玉柔笑了笑:“陛下若是下次还想出来逛, 喊上臣妾,这次不过逛了几条街而已, 还有更热闹的地方呢,臣妾到时候领您好好体察民情。”
这倒是已经开始想下次出宫的事情了,不愧是她。
哪怕车里再昏暗,李珩也知道,这人笑着的时候眼睛期冀着,仿佛落满了星辰般。
这时车子一阵颠簸,秦玉柔没坐稳,无处着手撑住,歪歪扭扭便跌进一个怀抱里,一只手用力地稳住了她的腰肢。
衣裳上的刺绣擦过李珩的掌心,这腰,经不住盈盈一握。他呼吸不由得屏住,目光也从那皓白色的脖颈移开。
秦玉柔被惊了一下,她猛地抬头,两人的目光便在黑暗中相聚,李珩看到她微微颤动的睫毛。
心猿意马,声如擂鼓。
片刻后秦玉柔才缓过神,后知后觉地从李珩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来。
“吓死我了。”她抚着胸口。
周寻赶紧告错,朝马车内问道:“是臣失职,两位还好吗?”
李珩重新坐正,朝外面回答:“找个地方停一下。”
见秦玉柔不解,他轻咳一声答道:“难道你打算穿这个回宫?”
是了,她们是借着采买的由头出来的,回宫当然得换成宫女衣裳。这不过几个时辰,她这衣裳都换了几次了。
真儿将宫女服交到秦玉柔手上,李珩掀开车帘跳下车去,给她留足了空间。
秦玉柔赶紧动作起来,后知后觉地发现这皇帝不仅面面俱到还十分绅士。
马车停在离宫城很近的巷子中,即便是打开车帘也没有多少光亮,秦玉柔提着裙摆下车,让真儿帮她绑上宫女的发髻。
两人找了一个门前坐下,好方便真儿操作。
李珩和周寻站在无光的房檐下,黑暗让他的目光变得直率,他就如此远远地看着。
不得不说,秦玉柔即便是换上宫女的衣服,在一群人里面也格外突出。她并不是不是丰腴妩媚的女子,四肢纤细,身长也恰到好处,面容更是万里挑一。
他又想起手上的触感,手不自觉地摩挲起腰间的玉佩,好让自己静下心。
真儿在秦玉柔头上扎了两个丸子,那双髻会在歪头的时候跟着晃动,秦玉柔噘着嘴:“这次的发髻是不是太高了,好重啊。”
真儿帮她调整了一下,但她还是觉得有些别扭,一抬头,模模糊糊中觉得皇帝一直在看自己,或许他也觉得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很滑稽吧。
李珩从黑暗里走了出来,嘱咐了高禄几句话。同来时一样,秦玉柔和真儿上了马车,由高禄原路将两人带回内务府,而李珩和周寻用其他法子进宫。
秦玉柔上车时认认真真地同李珩挥别,嘴上说着:“李公子,下次见。”
李珩面上泰然自若,闻言只微微点了下头。
“安妃娘娘真是个有趣的人,话也有趣。”待那车子离开后,周寻笑说。
李珩迈开步子,周寻慢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周寻。”那旁马车驶过护城河,李珩才开口:“你好似一直都很赞赏安妃。”
周寻心想自己有吗,私自谈论贵人们的事情是大忌,他最多不过刚刚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而已。
“你在玉楼阁待了两月,倒也正常。”
周寻一听,这皇帝莫不是以为他倒戈了,他抱拳俯身,澄清道:“安妃娘娘待属下确实不差,在娘娘眼里,似乎人没有贵贱之分,臣才一时忘了规矩。但臣的主子只您一位,绝无二心。”
因她觉得人无贵贱,所以今日才会不问身份便舍身相救那女子吧。李珩又想起秦玉柔刚入宫那会儿,她在贤妃门前给真儿打伞的场景,那时只觉得这主仆乱了规矩,如今一想,原来有那么多被他误解的瞬间。
李珩沉默了许久才开口:“朕没有责怪你”
周寻这才松了口气。
两人继续往宫城走,李珩看着近在咫尺的宫门城墙,不知道第多少次感觉到压抑。
而此刻他还多了一重情感,他在想若秦玉柔没有入宫,她又会是个怎样的人。是正和真儿一起仗剑走天涯呢,还是在西湖上泛舟,又或许是穿梭于各大酒楼寻着最喜好的那一口。
他停下脚步,摩挲着腰间玉佩的手也忽然顿住,刚刚,自己又在想她。那人明明才离开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他便已经想了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