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文看着台阶上站着的人,他猛地攥住对方的手腕,声音发紧,神情很是凄然。
“为什么?是发生了什么吗?你可以告诉我的,我说不定还能帮上忙的。”
阿比盖尔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她冷笑一声,面无表情地垂下视线看着眼前一起长大的玩伴,一时竟有些分不清究竟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告诉你?”她将覆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随后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碰了一样,不停地将那处的肌肤搓着,就算皮肤已经通红了她还是没有停下,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将上面的脏东西搓掉。
一双眼直直地望进了欧文的眼中。
“告诉你然后再让人把我推下悬崖?别装傻了,你自己做了什么事自己心里清楚。从前是我识人不清,往后我们老死不相往来!”
听到她说的话后,欧文一开始神色变得极为难看,眼神有一点困惑,又有一点晦涩难辨懊恼,看起来倒有几分伤心之色。
阿比盖尔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咬着唇别过脸不再看他,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狠下心来断绝两人之间的关系。
见她如此,欧文陡然轻笑一声,随后眼神也变得森寒幽深,他伸出手让自己的头发穿梭在指缝之间,语气很是莫名。
“哎呀,看来被你知道了啊,是岩切勇斗那蠢货告诉你的吧。”
阿比盖尔听后倏地松开自己的双手,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看向他,见他笑得一派云淡风轻,心中的愤怒之意再也无法遮掩,凭借着台阶的优势,她一把拽过对方的衣领,很是咬牙切齿。
“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就是一只喂不熟的白眼狼!我们家哪个人对你不好了,你要这么对我!”
最后她甚至咆哮出声,“你说啊!”
欧文依旧保持着微微仰头看着她的姿势,即使面对这般被当面揭穿的情况,他的表情凝然不动,一头碎发被晚风拂过,有几丝零散地覆盖在他苍白病态的面颊上,整个人透出一股深邃的悲凉与迷惘。
“为什么?”
他嘴中呢喃着这三个字,散涣的视线才逐渐恢复了清明,视觉对焦在阿比盖尔的脸上,他挥开对方扯着自己衣领的手,脸庞逐渐扭曲了起来,他后退一步,深呼了一口气才开口。
“你懂什么!”
“谁要你们那假惺惺的施舍了!一副故作悲天悯人的姿态作给谁看啊!”
说着说着他的表情越来越疯狂,“这里是垃圾星!是被遗弃的星球!是贫民窟!大家都在挣扎地活着,只有你们!只有你们!每天都是一副乐呵呵的模样,吃喝就从来不愁过!凭什么!你告诉我凭什么!”
阿比盖尔被他所说的内容惊愕住。
她站在门口的灯下,昏黄的光晕打在她的头顶,与周围的一片黑暗寂静格格不入。
阿比盖尔定定地望着他,沉默了片刻后才开口,“假惺惺?故作悲天悯人?”
她的眼眶微微发热,随后闭上眼,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意外地冷静看着这个自己从来没有了解过他真面目的玩伴,语中皆是悲怆。
“我告诉你欧文,这个世界上,你,是最没有资格说我们一家的人。”
“如果没有我们,你早就死在了那个冬天,而不是现在还站在这里和我发疯。”
“你简直不可理喻,”还没等她将话说完,欧文就率先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
“是啊!既然你们救了我!凭什么不能养着我!为什么要把我送给那个老太婆!你知不知道在她那里我就没吃过一顿饱饭!肯定是你!一定是你!你嫉妒我会夺去你父母的爱,所以才让那老太婆养着我是不是!”
欧文上前一步,摇晃着阿比盖尔的肩膀,眼中的恶意几乎就要迸射而出将她吞噬。
“啪”的一声巨响,欧文的脸上清晰地留下了阿比盖尔的五指。
明明她应该是恼火的状态才是,可出奇地,阿比盖尔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么地冷静同沉着。
“这一巴掌是替林奶奶打的。”
随后,她又接连着往欧文的脸上甩了两巴掌。
“这一巴掌,是替我父母打的。”
“最后这一巴掌,是替掉下悬崖的阿比盖尔打的。”
阿比盖尔眉头紧蹙,神色几番变化,渐渐的一切好似平静了下来,只剩下缕缕浓雾包围着她的眉眼,是毫不遮掩的哀伤。
接下来她说的话,一字一句皆是正中欧文靶心,将他说得几乎抬不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