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家宝拍了一下阿佑的脑袋,笑道:“还是杜老板脑子好使!你咋那么聪明伶俐呢?”
阿佑捏捏他的脸,“全靠笨蛋衬托。”
俞家宝嬉皮笑脸:“我笨点就笨点,有你做我的指路明灯就行。”
两人蜜里调油、旁若无人,面包师们看得脑子里都是省略号。小朴笑道:“你们俩关系真好啊。杜老板,你不是来接女朋友的吗?光顾着跟小爷打情骂俏了。”
100元立即走上前,一手拉住阿佑的手臂,一手搭在俞家宝肩上:“嗯,我们仨一块儿走。”阿佑也很自然地牵住100元,任谁看来他们都是感情稳定的情侣。
俞家宝瞧在眼里,没趣之极,情绪跟发酵得饱满的面坯子,冷不防被拍了一记,泄了气。事实上阿佑从未跟外人宣称过100元是他女朋友,只是两人太熟了,平时拉手搭腰百无禁忌,别人自是要误会的。100元也有义气,自愿当他俩的烟幕弹。
俞家宝暗想,要是阿佑和100元是演戏的还好,这半真半假的,不更让人不踏实吗?他有冲动上前握住阿佑的手,宣告自己的主权,但想了想,到底还是怂了,转而去抱着志夫酱的肩,“我们一块儿走吧,请你吃烧鸟!”
“太好了,”志夫酱一边答应,一边毫不迟疑地甩开他,牵住阿佑的手掌说,“阿佑你喜欢吃鸡皮吧,我们喝一杯去。”
俞家宝泪目。为什么全世界都能大方地拉着阿佑的手,自己这正牌男友反而不行呢?
那天吃完了烧烤,两人带着醉意回到住处。一进卧室,俞家宝从身后搂住阿佑。
俞家宝说,最近身体壮了些,肌肉都练出来了。衬衫从肩膀滑下,宽肩窄腰,少年稚嫩全然消散,正是身体的最好年华。阿佑说,天天坐办公室,再不练要成大胖子。
俞家宝迷恋地摸着阿佑的腹部,使劲地捏了一下。阿佑哎哟一声,怨道:“疼!你手咋那么贱呢?”
俞家宝把阿佑转过来,拍了拍他的脸,“贱怎么啦。”又把阿佑按在床上:“贱英语怎么说?”
阿佑怒道:“你这时候学英语?!”
俞家宝想了想说:“贱不够直接,母 狗怎么说?”
“Bitch!”
俞家宝兴致勃勃地从床头拿一支笔,“别动!”把阿佑按在床上,在那光滑起伏的后背上,大刀阔斧地写起字来。“B-E-……怎么拼?
阿佑哭笑不得:“文盲还玩这个!”俞家宝不理他,拿起床头上的字典,很认真地翻到了B开头的几页。这字典从北京带到日本,又托清水桑从日本带回来,之后就一直放在床头上蒙尘,现在终于派上用场。
俞家宝像长了复眼一样,每个字都幻化出无数分I身。可他咬着牙,握紧笔,一字字地写在阿佑的后背上,不容置疑,写绝命书似的。阿佑现在是他的了,他的小动物,等着他的喂养,渴求他的怜爱。
阿佑也不挣扎了,等着他写完,翻过身来,伸手抚上俞家宝热乎乎的脸。俞家宝的眼睛漆黑柔软,哪里有半分高高在上的气势?每个主人,都是渴求宠物回应的可怜虫罢了。阿佑说:“俞家宝,你是不是对我没有信心?”
俞家宝说不出话来。阿佑渐渐成为他想象中的完成体,留学归来的高材生、大公司的精英、体态成熟的大人,而自己却是连“母 狗”都要查字典的庸人。他哪里是对阿佑没信心,他是对自己没信心。
“不是,你那么厉害,人人都喜欢你……”俞家宝醉意越来越浓,口齿也不清晰了。
阿佑心里都是怜惜。俞家宝真是个傻子,偏偏还爱用不怎么聪明的脑子胡思乱想,对着这样的人,跟他讲道理,跟他讨论爱有什么用呢?抱着他的脖子,阿佑认为只能以行动证明自己。
实际上,俞家宝并没有余裕来心情不好,面包店每日开销不菲,他必须赶紧打开销路。产品要进入超市非常艰难,既要给“上架费”,还要经过冗长的谈判,何况一般超市都有自己的面包坊,哪是说进就进的?阿佑提出这个,只因为近水楼台,公司的商场里就有进口超市,虽然不在他的权力范围,穿针引线带进产品还是不难办到的。
俞家宝一琢磨,这跟杜家的利益牵扯又加深一层,极不情愿。阿佑:“别他妈钻牛角尖了,善用各种资源,才是做生意的门道。还是你要带着100元和小朴去路边摆摊?”
“我不想靠你爷爷。”
阿佑一笑,“我爷爷你靠得着?你靠的是我。我跟志夫酱商量过了,这是目前过渡期最可行的办法。但你是我们的台柱子,我们尊重你的意见,你要不肯就算了。”
俞家宝纠结得很,只觉怎么绕都绕不出去阿佑的人情网。咬咬牙,他答应说:“那好吧,拜托杜老板关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