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嘉朗没有说话,不置可否,他不过是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罢了。若不是平宁公主,他已经是镇国公府二房的嫡长子了。
天潢贵胄,矜贵无双。
陈霜意冷笑了一声,问陈博远:“爹爹,你且看看,这就是你眼中,柔弱无比,心思单纯,只想守着你的人。他们在想什么?在谋划什么?你真的看不懂吗?”
“还是你故意装瞎?”
印象里,陈霜意很少大声跟他说话,更别说一而再再而三的顶撞他了,陈博远怒斥一声:“放肆!你如今翅膀硬了,竟敢在你父亲头上耍威风了。”
郑蓉儿虚弱的靠在陈博远身上,拉着他的衣袖:“您别生气,秦王妃不过是不喜欢我和嘉朗罢了。”
陈霜意气得攥紧了拳头,就要朝郑蓉儿冲过去。
“是本宫给她的底气,怎么,你们不服气吗?”一直没再说话的平宁公主也站起了身,一双玉足轻轻点地,步伐稳健,一丝不乱。
“你们两个,说话,给我注意点分寸!”
“一个平民百姓,一个国公府的二少爷,怎么敢在本宫目前嚣张?”
平宁公主即便是再生气,再痛心,也未有半点失态,她看着陈博远,眼神冰冷,面无表情。
手指轻轻抬起,指向郑嘉朗,语气轻蔑:“再拿你那双狗眼看本宫的女儿,我不建议让你永远看不见。”
“低贱之人,只配永远跪着说话!”平宁公主的声音忽然高昂了起来,这一句话,振聋发聩,直击人心。
一瞬间,便有公主府的侍卫冲了过来,压住了郑蓉儿和郑嘉朗母子,一人一脚,踢在了他们的膝上,迫使他们跪着。
“你别太过分了。”陈博远想要阻止,触碰到平宁公主那冰冷的眼神,却又缩回了手。
而后,他吞吞吐吐犹豫不决的说道:“蓉儿她到底,给我生了个儿子。”
“我想有个儿子,这有错吗?我想百年之后,有人祭奉,这有错吗?”
“我不过是想有个自己的血脉!这有错吗?”
一直不曾失态的平宁公主,在他这一声声的质问中,往后退了一步。
孩子,是她心中,无法言说的痛。
她一直愧疚,不曾为他生下过一个嫡子。
而他今日,竟然为了另一个女人,拿着她心中最隐晦的伤痕,再次中伤她。
平宁公主高扬着头颅,想要强迫自己不要哭出来。
第四十九章
平宁公主从未觉得自己如此悲凉过, 明明前些日子,他们还是金陵城的恩爱典范。
他在人前从不吝啬对她的喜爱,也十分顾及她的体面, 她生产时伤了身子太医说过她再难有孕, 孩子一直是她埋在心里一碰就痛的伤。
明明,他都知道的。
可他今日,却用她的伤口,刺痛她。
他问她,他错了吗?
他错了吗?平宁公主仍旧是往日里那副八风不动的高贵端庄模样, 心底里却犹如被人用匕首剜成了无数碎片。
他错了吗?
他想要个孩子,有错吗?
他想要在自己百年之后, 留下血脉, 错了吗?
平宁一直绷直的脊背,慢慢的, 又松了下来。
“母亲。”陈霜意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平宁公主的身边,不动声色地,在她的身侧,扶住了她。
平宁公主心底里的那一丝冷静, 在陈霜意扶住她的那一刻, 彻底崩溃了。
她昂起了头,问陈博远:“这个孽子,你是非认不可?”
陈博远沉默着,没有说话,既不开口否认也不承认。
平宁公主又追问道:“即便知道, 本宫不会答应, 你也要认?”
这时,陈博远看向平宁公主和陈霜意的眼睛动了动, 面露难色:“公主,我只是想有个自己的儿子,霜意多一个兄长,不好吗?”
“啪。”平宁公主一巴掌拍在了陈博远的脸上,怒斥道,“凭他也配称得上是霜意的兄长?”
听到平宁公主仍旧瞧不上郑嘉朗,陈博远的脸色也黑了下来,他故意跟平宁公主呛声:“即便是公主再不愿意,再瞧不上,血脉亲情,又怎么能斩断?”
“嘉朗,就是霜意的兄长,没人能阻止。”
平宁公主摇了摇头,冷笑了一声:“本宫能。”
陈博远看着平宁公主那张冷艳的脸上,满是决绝,心里也咯噔了一下:“你凭什么?”
平宁公主牵住了陈霜意扶着她的手,想要寻求一点助力,声音依旧是往日里那副平静的样子,抓着陈霜意的手,却颤抖了一下:“凭本宫是陛下胞妹,太后亲生的公主,大梁唯一的嫡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