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越来越懂怎么拉着司洛林的衣袖撒娇。
当然,她也变得越来越正常。
剥开一板白色的药片,她转头看了看沙发上坐着的司洛林。
他看着iPad, 在做题。
水龙头响起冲水的声音, 白色的药片随着水流卷进下水道。
司洛林看向她时,盛满热水的玻璃杯被她放回流理台,注意到他的视线, 她头歪歪:“怎么了?”
司洛林说“没什么”,继续低头看iPad。
他没有怀疑。
郗雾面色不变, 安静地把药板装回去。
她的身边有络绎不绝的男孩子, 但只有司洛林站她身边能屹立不倒。
同样的,只有郗雾敢正大光明地觊觎司洛林。
驼柿转去了一所还不错的高中,成绩仍旧拔尖,在世音修炼的一套人情世故让她在一众中二少年中显得成熟稳重。
苏绯和Ts仍旧争得头破血流, 青梅组最终在温优度发表了公开的不满后,走向be。
只是仍有自私自利的人不顾正主意愿, 私下偷偷嗑cp。
至于臧彧, 他还是遵循母命去了帝国理工,他和郗雾说, 其实他也不知道他未来想干什么,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期间日子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在最后的日子里,臧曜总想带着她去见见他圈子里那些鼎鼎有名的大收藏家还有一些老艺术家,交接人脉资源的意图非常明显。
不过郗雾婉拒了。
臧曜有他的人生观,而郗雾也有自己的。
美术对臧曜的意义和对郗雾的并不一样,彼此尊重的前提是不过分干涉。
再者,世音国际部的课业虽不繁重,却也让她每天都感到疲惫,另外一想到频繁的交际她就有些头疼,她不想在这方面消磨掉她仅剩的精力而克扣掉本该属于练画的时间。
对任何圈子而言,作为一个新人,一个天赋异禀的新人,要遭受的嫉妒与敌意从四面八方而来,只多不少。
不过当初臧曜似乎早就料准了她的脾气,又可能是本身有什么计划,所以在此之前,从未暴露过她的真名,也从未说过这个近期在欧洲美术圈名声大噪的神秘新人画家是他的高徒。
对于外界来说,臧曜还是那个在美术圈举足轻重的油画大师,一生未婚,更从未收过徒弟。
除了臧家和郗雾母女,外加个司洛林,没有人知道美术圈泰山臧曜和普通高中生郗雾是师徒关系。
郗雾不会去见任何一个收藏家,但臧曜还是会把他认识的每一个大收藏家的名片塞给她,并说:“留着吧,万一以后用得到。”
其他的就再没说,但是郗雾懂,这是师父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在一点一点把他积累了一生的人脉、资源移交到她手上,希望她能继承他的衣钵。
那种明确知道自己死亡日期的感觉,于其他人而言肯定难熬,可臧曜似乎没有感觉似的,也不会和她主动谈起。
老头儿每天除了给她奔波卖画周旋于各种社交,就是坚持锻炼、合理饮食、按时吃药、积极化疗,那种在死亡面前抢时间的劲头,硬气到甚至有点霸道。
但即使有了身份做伪装,郗雾仍旧清楚,各行各业,就算你的能力再出众再惊艳,但因为是新人的缘故,不说前辈为了打压后辈而刻意防爆新人的情况,社会上看碟下菜的人更是多到让人麻木。
这世上从不存在哪个行业好做哪个行业不好做,任何如鱼得水的行业要么是喜欢的,要么是擅长的。
剩下的都是人性。
好几年前,美术圈就因为高考艺考政策吵过架。圈内主要分为两个阵营,支持的和不支持的。
支持的如闫松柏,大都站在政客的角度思考,觉得某次文化大事件之后,社会总体艺术涵养下降,降低一定门槛虽然不能保证质量但能够保证数量,基数庞大之后,虽然学了不一定走上这条路的大有人在,但扩大了艺术修养的影响范围,社会艺术涵养的平均水平整体提高,影响不仅广,更深远。
但不支持的就如臧曜,观点完全站在专家的角度,美术当然不能涵盖整个艺术领域,却也算是一个缩影。这方认为画家和画匠存在根本性的差别,这项政策只能为社会培养“画匠”而非“画家”,更遑论是艺术家,技法谁都能学,门槛非常之低,可是成为“画家”的门槛太高,天赋、阅历、创造力等等等等。本身就不是大众的游戏,再放低准入门槛,艺术二字必定在将来变味,艺术生更是会遭受隐形歧视。
更别说很可能会为一些课外辅导机构提供腐败、诱骗与暴利的温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