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聿觉得有戏,就差踩着台阶上房揭瓦:“的确是又瞒了你一件事……”
林佑今没等他说完就一个眼神扫过来:“没完了是吧?”
“如果不听,你可能会后悔。”陈守全帮忙卖关子。
“全伯,你竟然还帮他说话?”林佑今把茶杯轻轻往桌上一搁。
陈守全充耳不闻,起身收拾东西:“我要关门了,你们自己商量。”
颇有种在哄两个吵架的细路仔的感觉。
等收拾到报纸时他摆到林佑今面前,指着唐秉荣的名字说:“你要是对他感兴趣呢,就答应和秦聿去吃晚饭。”
考虑了会儿,她最终点了头,问陈守全借了座机打给司机:“阿叔,你不用来接我了。”
林佑今道了句拜拜就往外走,秦聿则满是感激地对陈守全细声道:“多谢多谢。”
那模样虔诚,就差双手合十再拜两下。
“我车停在那。”是扎眼的红色,如残血夕阳。
他拿走林佑今手里挂满水珠的雨伞,为她开了副驾驶车门:“现在去坐船,应该刚好能看到晚霞。”
“到那之前别和我说话。”林佑今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变得骄矜起来,而且只单单针对他。
两人乘天星到湾仔,这条路线秦聿自返港之后已坐过无数回。
正如先前和陈守全解释的那样,他穿梭于“小上海”寻找过去的痕迹。
两人没找座位坐下,一同站在甲板上看天色渐暗。
林佑今找了个离秦聿较远的位置,她靠着栏杆单手托腮,任由热风吹拂脸颊。
脑中不时响起梅艳芳的歌声,好应景的词曲。
“斜阳无限
无奈只一息间灿烂
随云霞渐散
逝去的光彩不复还”
晚霞自天边洒下,为繁忙中的城市添上些许暖调。
像橘粉色深浅不一的腮红,点缀在青春靓女脸上,引得行人纷纷驻足欣赏。
又像一杯名为加州落日的特调,饮下半杯酒,扫去整日疲惫。
船缓缓靠岸,乘客有序离开。
林佑今恋恋不舍转身,跟着秦聿往出口走。
酝酿了一整天的话到嘴边,秦聿再也没有先前不敢言说的心情。
他时而走在前面,时而又停下来等林佑今,然后再被她甩在身后。
“你都不知道我要去哪,就这样一言不发往前冲,”他不紧不慢跟上,顺带调侃了句,“前面转左,仔细撞墙。”
“你收声。”林佑今又加快了速度,将他甩得老远。
也不知道他究竟来北角要做什么,再往前走就是坡道,黑漆漆的,一盏路灯都没有。
“到了,”秦聿三两步跟上,指着右手边不起眼的店面,“就是这里。”
“余达晖以前住的地方就在这个楼上。”
听到这个名字林佑今没能立刻反应过来,在心中默念了两遍才想起来。
余达晖,不就是《往事》中男主的名字吗?
她愣愣抬头,一脸的不明所以。
“我的意思是,余达晖的原型唐秉荣,也就是人们口中的荣爷,以前就住在这里。”秦聿续道。
夕阳落山天色暗去,如水的夜里他音色低沉:“见知一词取自《太玄》,‘舌聿之利,利见知人也’。”
听到这,林佑今脑中的记忆和在大屿山的那日重叠。
当时她问笔盖上刻的“聿”字有何出处。
他说——“聿之一字出自《太玄》,‘舌聿之利,利见知人也’。”
第31章
心情是难以言喻的复杂, 林佑今好像听明白了,又好像没听明白。
愣怔之间她忘了眨眼,眼眶略微发涩, 抿了抿唇没有出声。
她为何就没想到呢, 秦知、见知、笔盖上刻的一个聿字, 种种合起来不就是秦聿吗?
可换了别人, 也不会无端联想。她是不是还要感谢秦聿几多次暗示,倒是她反应迟钝没能想明白了。
正思虑着,有人从光线昏暗的店内走来,他掀起帘子推开移门:“靓仔,又是你啊?”
茶楼老板早眼熟了秦聿, 又看一眼他身边的林佑今,笑容攀上面庞:“这次带条女来了?外面多热呀,别站着, 快进来坐。”
又扭头向后厨大喊:“送两杯红豆冰。”
随后端上水盅和一壶普洱:“饮茶先咯。”
店铺门口看着破旧,行运茶楼四个字的招牌基本看不见, 里面却装修得干干净净。
虽不是时髦的布置,但令人看得舒心。能容纳食客的空间不多, 仅有的五张大台摆放有致, 墙壁正中间挂一块萬事如意的牌匾。
老板拿来菜牌,把圆珠笔往身上一按,翻开点菜本:“靓仔靓女吃点什么?点心出餐口自助自取,糖水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