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聿不解,怎么连陈守全都这样说他。
“我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只要你撒过谎骗过人,哪怕是有苦衷有理由,都会让人觉得你不坦诚。这印象被破坏了,好感就下去了,你自然得做些什么来挽救。”想当初年轻的时候陈守全也有过类似经验,没想到有天会对这个后生仔传道授业。
道理他都懂,但问题是林佑今压根不给机会。
“她现在大概都不想看见我,别说还肯给我机会去弥补了。”如果不是这样,秦聿也不会来找陈守全,他的目的自然是希望能得到陈守全的帮助。
“我知道她常来书店,所以希望全伯能在她下次来的时候通知我。”
“想让我替你制造机会呀?”陈守全笑得眉眼堆在一块,他既没说好也没说不,“你们之间有联姻的关系绑着,的确谁都脱不开谁,自然是两情相悦最好,但如果她就是因此而对你再没感觉了呢?”
秦聿脸色有一瞬的难堪,他紧咬牙关不肯言语。
“之前你说你本来有解除婚约的打算,但是后来回国意外与她接触之后,这个念头就打消了。说直白点,现在事情走到这一步都是你作茧自缚,即使知道她厌恶憎恨你,你还坚持要和她结婚吗?”
陈守全的话萦绕在耳边,如同扇片里源源不断送来的冷气,丝丝渗进骨髓。
秦聿不禁陷入长久的沉默,他清楚记得昨晚离开前对林佑今说的话。
——“既然没得谈,那就按照约定履行婚约。”
——“别把我想的太好,我没那么好说话。”
后知后觉中他想,当时的态度会否太过坚决,也不知是否吓到了她。
毕竟那样的语气那样的神情,是他第一次展露。
就在秦聿将要出声的那刻,明媚的日光消失在云后,室内忽然变得昏暗。
他抬头去看,外面倏忽间乌云蔽日,不消多时,雨便再也止不住轰然落下。
豆大的水珠砸在檐下的遮雨棚上,衬得室内愈发安静。
他的回答穿透外间雨水的嘈杂:“阿今提过退婚的事了,但我没答应。”
“我知道错都在我,可我真的不想就这样结束。”他扪心自问过,也因陈守全的反问再度思索,到头来答案仍是一成不变。
陈守全终于收起局外人听故事的漫不经心,正了正色:“看在你如此诚恳的份上我便帮你一回,但你要答应我几件事,这第一条就是对阿今不许再有任何隐瞒。”
陈守全可以出于情分为秦聿开脱两句,但他更能体会林佑今的心情。
事已至此,要怪就怪秦聿当初没有听他的劝告早日坦白。
说再多,发生的事情始终存在,以一种看不见的方式反复重现。
雨势丝毫未减,两人达成共识。
“我猜呀,阿今这几天就会来的。”陈守全端着茶杯吹两口,以往每逢林佑今有不顺心的必然会来找他,因此他笃定这次林佑今一样会来。
茶还没喝上两口,门又被打开。
来人带着一身水汽行色匆匆,一开口就是熟悉的声音:“全伯,里面好冻啊。”
说曹操曹操就到,不是林佑今还能是谁呢。
秦聿见她衣衫半湿,下意识就要拿纸巾递过去,结果陈守全先他一步有了动作。
林佑今看向他的眼神不善,仿佛写满了“别让我看见你”。
于是他假作要走,身体却没动半分。
经陈守全相劝,林佑今到底是对他视而不见,暂时和平共处了。
他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也不出声,就听他们聊天。
可当林佑今转而说起唐鹤予,秦聿平静的内心起了丝波澜。
原来她对任何人都可以这样上心。
话题聊至尾声,陈守全尽力帮他铺垫好了一切。
到了该说“其实我就是见知”的时刻,他不忍心辜负陈守全,于是道:“阿今,我还有件事要告诉你。”
屋外雨势渐歇,有雨后初晴的迹象。
“雨快停了,你们不如换个地方聊?”陈守全撮合他们的法子多的是,“我要回家饮我老婆煲的汤了。”
秦聿接话很快,也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就站起身:“我请你去北角吃晚饭吧,正好也应景,和我接下来想告诉你的事有关。”
“谁说要跟你去了?”林佑今不为所动。
“阿今,你就去吧,说不定会有惊喜。”陈守全不好说得太明白。
“惊喜?怕别是又瞒了我什么,最后成了惊吓。”她冷哼一声还是没松口,不过脸色明显缓和下来,话里已有嗔怪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