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一窒,她这就是随手盘了个最简单的发髻,又随便找了根钗子固定住,连喜宝都说难看,若不是进宫要晚了,恐怕还要被喜宝按住好好梳个样子。
她叹了口气,害怕拒绝刺激到白瑛,便接过梳子让她背对自己坐好,细心疏通那头杂乱的长发。
卸了几根歪七扭八的钗环,沈昭发现白瑛的发丝并未打结,也不怎么难梳,应当是有人照顾打理过,方才那乱七八糟的样子恐怕是她自己拽的。
长发越梳越顺,青丝如瀑,一根白发也无,真是让人摸着爱不释手。
沈昭回忆自己的发髻盘法,将白瑛的长发分作两部,绕着手盘了几圈,最终用簪子固定住。
“梳好了。”
白瑛掏出怀里的小镜子,打量几眼后嘻嘻笑道,“好看好看??????”
她话说一半突然见了鬼一样,尖叫一声躲在沈昭身后,瑟瑟发抖不敢出来。
沈昭也被她吓了一跳,连忙转头去看,却见薛容鹤正靠在不远处的走廊柱子上,静静看着她们。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白瑛:走开走开。
薛容鹤:我娘害怕我。
沈昭:??????你跟个鬼一样站在背后,谁不害怕你?
第32章 试探【入v公告】
◎所有示弱都是陷阱,一切袒露皆为诱饵◎
沈昭凝神去看, 薛容鹤身后还弓腰立着一位嬷嬷,应是平日照顾白瑛的。
他并未上前,视线不离躲在沈昭身后的白瑛,问身后的人, “娘近日可好好用膳了?”
“回王爷, ”嬷嬷恭敬道, “您送来的叙州厨子手艺合娘娘胃口,这几日便吃得多了些, 瞧着脸上都圆润了点。”
“他可来了?”
嬷嬷抬眼看他神色, 谨慎答道,“陛下没来过, 只是如往常一样,差人送了些时兴糕点。”
薛容鹤神色骤冷,唇边却扯出一抹笑意,垂眸看向嬷嬷, “东西呢?”
“照王爷叮嘱的, 喂狗了。”
嬷嬷神色如常,丢掉御赐之物这等杀头的大罪,对她来说已做了千百次, 稀松平常罢了。
薛容鹤沉默片刻,抬步走向沈昭,“有什么需求便告诉玉衡,本王会即刻送进来。”
嬷嬷垂头应是。
“除了王嬷嬷, 娘见了谁都怕, 也包括我, ”薛容鹤立在台阶上, 情绪莫变, “对你却不一样。为何?”
沈昭侧身看了眼拽着她衣服的白瑛,她怎得知道?
白瑛突然从背后伸头出来,做了个鬼脸,“她会梳头,你又不会!”
说罢,她嘻笑着跑进殿内,王嬷嬷赶忙追了进去,“娘娘慢些跑,仔细磕着??????”
薛容鹤怔楞一瞬,意味深长地瞥了眼沈昭,抬步向外走去,“跟上。”
沈昭加快脚步,抬眸瞄了眼挺拔背影。
宫殿偏僻,一路行来都未见几个人影,也算清净,是个养病的好地方。
听方才薛容鹤与嬷嬷的对话,御赐之物都敢拿去喂狗,可见他对皇帝无半点恭敬之意。
表面上看皇帝吩咐下面人送糕点,以示他还记得白家,但也只是做做样子,否则薛容鹤也不会封王三年,如今才受到所谓的“重用”。
太子手中的吏部掌管官员任免,权力当属六部最大,三皇子死后,皇帝又将户部也交给太子管理,人、财皆在他手中。
皇帝龙体抱恙,现下又被“飞头”所困,不知有几年好活,下一步恐怕便是太子监国。
五皇子赏花宴上左右逢源,是害怕此时不争,就再难有一争之力。
薛容鹤又在想什么?
沈昭盯着鞋尖,回想他最近的动作,似乎真的在专心查案,一心一意为了皇帝康健着想,完美地扮演着孝顺儿子的戏码。
她仍未得到薛容鹤的信任,故而知之甚少,难以从他表面动作推测出下一步打算。
若是一年内无法攻破薛容鹤,她也没必要再浪费时间。
北雍与秦序勾结之人,能向军队下令,又让一州刺史守口如瓶,死后也未留下只言片语,必定地位不低。
届时她便一一杀过去,哪怕九死一生,也要踏出条生路来。
待上了马车,沈昭刚坐稳,便听沉默许久的薛容鹤突然道,“祖父殉城的消息传来时,我正在回京路上,消息未经阻拦便传到了长阳。”
他顿了顿,“待我赶回长阳已是一月之后,母亲多日昏迷不醒,高烧不退危在旦夕,白家死的死散的散,顷刻败落。”
“短短一月,我便在长阳举目无亲,”薛容鹤轻笑一声,“后来我才知晓,所有人都以为我也死在了锦西城。”
沈昭看不清他眼中情绪,只听他声音逐渐染上恨意,“所以他们才敢,这般放肆。”
薛容鹤抬眸看向沈昭,眼中露出从未见过的迷茫,声音疲惫,“沈离之死、沈家败落,你不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