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海洋看着一脸平静的蓝瑟，有些心疼。触碰那些记忆的疼，只能一个人忍着，忍住了，风平浪静，忍不住，最多哭几声而已。
从市里去蓝瑟的老家要坐四个小时的大巴。蓝瑟盯着车窗外陆续后退的风景，好熟悉……
“能看见？”
“当然不能。只是感觉而已，和离开时候一样。”
“你离开这里多久了？”
“六年了吧。”
“真没想到，这里还有座山。”
“恩，你看，山上是不是有很多奇怪的石头。”
“恩，有很多。”安海洋看着光秃秃的山，再看看对着窗外傻笑的蓝瑟，不忍心告诉他现实的改变，也许什么都不变能让他得到些安慰。
安海洋牵着蓝瑟的手走在小镇的街道，老人们目光跟着他们移动。蓝瑟说街尾有个蓝色的大门的院子，那就是原来的家。推开破旧的大门，生锈的钥匙孔已经插不进钥匙。
“你向后站站。”蓝瑟退了两步，安海洋一脚踹开房门。扑面而来的霉味。
“这里已经不能住了，我们找家宾馆吧。”
“小学时，有一次放学，我忘了带钥匙，他就像你一样把门踹开了。后来我们还挨了一顿骂。他还和爸解释，说不能让我在外面挨饿。”蓝瑟站在门口，阳光从他身后照进来，看不清他的表情。安海洋摸摸他的头发，离开了院子。
“这是离海边最近的旅店，条件一般，先住在这吧。”
“嗯。”蓝瑟坐在房间的床上，安海洋忙着烧热水，整理行李。
推开房间的窗户，能看见远处的海。
“这么小的地方还能看见海。”
“这里的人们全靠着这片海生活。”
安海洋觉得自己不仅仅是个外地人，当蓝瑟说起熟悉的这里时，距离感油然而生。
咚咚！
“谁？”
安海洋打开门，还以为是服务员，说着“不需要热水了。”眼前站着的却是浩东。
两个人呆站在门口。
屋内传来蓝瑟的声音。
“是谁？”
“哦，是，一个熟人……”
“好久不见。”
“恩，好久不见。”
“对不起，找错房间了。”
“哦，是吗……”
“恩，我先走了……”安海洋看着浩东提着行李进了隔壁的门。看他笨拙的提着行李，想伸手去帮忙，可是，凭什么呢……因为是熟人吗……
“这么巧，能遇到熟人。”
“恩，真巧。”
“感觉他的声音有些熟悉。”
“是吗，错觉吧，今天你太累了。”
安海洋看着窗外的海，不明白，紧张什么，害怕什么，难受什么……
“喂？我到了，这是旅行的最后一站了。后天就能回去了。”
“你总算回来啦！呜呜……”
“你怎么还这个德行。对了，我想过了，想回急诊。”
“真的啊！放心吧，急诊欢迎您～”
“好了，我要休息了，拜。”
浩东挂断王黎的电话，看着窗外的海。
“熟人吗……”
第18章 有点寂寞
蓝瑟站在海边，一动不动，海水一层层的涌上脚背，突然的凉和随后袭来的风，像薄荷。
“蓝瑟，最近有什么感觉吗？”
“你是说眼睛吗？”
“恩……”
“恩，看见了，太阳升起的时候。不过只是有一点点的光。”
“真的？！哈哈！太好了！太好了！”安海洋摸着蓝瑟的头发，很久没这么开心了，很久没笑的这么轻松了。
“这么好的消息，怎么不告诉我？”
“有一点……害怕呢，能看见的话。”柔软的发丝被风拉扯，海面被阳光照得闪亮，蓝瑟的眼睛也亮着。
“是吗，怕的话也没办法呀，想让你看见，想让你看见我。”
“安海洋。”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浩东？”莫名的紧张……
“只是出来散步，看你在这站了一上午了。”
“所以你也在这看我看了一上午吗？”
安海洋后悔说出那句暧昧不明的句子，浩东的脸微红。
“来旅游吗？”
“你瘦了。”两个人同时说出的话吹散在风里。浩东确实比之前瘦了一大圈，不知道怎么就问出了口。
“恩，怕变成大叔会发福，减肥了。”
“明明是个医生，还胡来，瘦的过份了。”
“你呢，旅行？”
“算是吧……”
“这里风景不错。”浩东向前走了两步，展开双臂，白色衬衫飘起，深呼吸，感受海的味道。
安海洋看着他瘦弱的背影，总觉得稍一眨眼，浩东就会被海里神秘的怪物吞噬。原来注视着曾经深爱自己的人的感觉是这样的……纯蓝色的天和海，纯白色的他和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