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有些迷茫,不知他舍生忘死,抛下她一人,究竟是为满足他的权欲之心,还是为了妻儿。
“爷,年氏的尸首该如何处理?”
“将她与十四弟私通的证据,借钮祜禄一族的势力散播出去,伪装成畏罪自杀即可,年家自会将这笔债,算在十四弟头上。”
苏培盛皱了皱眉,可惜了年氏这么好的棋子,没来得及等到发挥最大作用的时候。
“去库房取些好的料子来,爷要给福晋做些首饰。”
苏培盛应了一声,忙去库房里捡最好的料子。
“爷,东西拿来了。”
苏培盛将刻刀,锉刀这些工具,和满满一托盘的珍稀料子,放到爷面前的矮几上。
胤禛坐在福晋床前,从托盘里拿起一截凤凰木,一刀刀,细细雕刻成流云发簪。
逸娴苏醒之时,四爷正坐在她床前,打磨一柄鸽血玉的牡丹发簪子。
“又想怎么作弄我?”
她捂着心口艰难起身,背过身不去看四爷。
“爷已将后院里不属于爷的势力,统统杖毙。”
“武氏与刘氏二人,爷没动。”胤禛知道那二人是福晋的心腹,自然不会轻举妄动。
“你想说什么?我们之间的问题,并非只是后院那些女人。”
“你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娴儿都感兴趣,爷今日就统统告诉你。”
“爷贪图年氏这枚棋子,背着你,利用年氏拉拢年家,抨击十四弟,太子两次被废黜,都与爷脱不开干系,八弟是爷拉下马的,大哥被圈禁,亦是爷在推波助澜,害死孝懿皇后的真凶是爷,汗阿玛的病,也与爷有关系。”
“还有很多,娴儿想知道哪方面之事?”
“.....”逸娴知道四爷并非善类,而是个蛇蝎心肠。
可听见他亲口承认这些的时候,逸娴仍是吓了一跳。
他平日里对待妻儿是如此温柔和善,让她忘记历史上,雍正帝是个戕害兄弟手足,大兴文字狱的铁血君王。
“我不想知道那些事情,我只想知道关于我的事情。”
她不想知道四爷那些耸人听闻的秘密,毕竟皇权斗争中,没有人是清白无辜的。
“爷与策凌谈条件,只要他放弃你,爷不主动征伐准噶尔,每年送一副你的画像给他,爷将纳兰煦贬黜到岭南,爷将陈景清这个状元郎,按在翰林院修书,不让他有出头之日,”
“那些嚼舌根诋毁你之人,爷没忍住,杀光了他们九族。”
“爷杀的人,比爷见过之人多百倍,爷甚至连每日要杀谁,都会提前算计。”
“爷还给自己下避子药,不让你再怀孩子。”
“爷..想你之时,会对着你的画像..行可耻之事。”
“爷许久没给娴儿亲手做首饰,让娴儿戴旧物。”
“爷贪慕权势,却以爱之名,让你独守空房,受人欺凌。”
“爷...”胤禛才说出冰山一角,就被福晋伸手捂着嘴巴,不让他继续开口。
“别说了!”
“娴儿,这只是一小部分,你别怕胤禛,可好?”
“无时无刻不在算计,谋夺人心,你累不累?”逸娴伸手抚着四爷苍白的脸颊。
“额娘说的对,爷生下来就是魔鬼。”胤禛失魂落魄垂下眼帘。
眉心倏然落下一吻,他的脸被福晋轻轻捧起。
“谁说我怕你?明明是你在怕我,怕我生气,怕我离开,怕我不爱你。”
“怕我怀上你的孩子。”逸娴轻哼一声。
“难怪四子出生后,你就鲜少碰我,你定也在嫌弃我,年氏方才说的话,是真相。”
“当时那巫医..要对你行不轨,我为了寻到药方,只能拖延时间。”
“我..我当时心里想着若失贞,我也要活下来,即便你嫌弃我也罢,我舍不得离开你。”
“我..当时是我主动投怀送抱,我只想让他别碰你,我只想爷能活,当时只有我这副身子最值钱..我..”
逸娴扑进四爷怀里泣不成声。
这件事成为她心口的伤疤,每当她选择尘封之时,年氏就会阴阳怪气,提起这件事。
“年氏到处散播这件事,坊间甚至还将这件事画成春宫,我当时看到那些图气疯了!”
“事实并非如此,我并没有那么下贱,我没有用那些不堪的姿势,与那人...我没有呜呜呜...”
“为何不告诉爷!”胤禛目眦欲裂,咬牙说道。
“年氏一族于爷的大局有助益,我不想破坏大局。”
“那段时日,京中除芷晴之外,再无人与我走近,我知道她们背地里都在说我..她们说...说我比窑姐还脏..我坐过的椅子,喝过的杯子,都被永和宫和翊坤宫扔出去..”
“后来我再也不想出门了,你又要带我出去应酬,我只能硬着头皮,履行亲王福晋的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