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好嘛,”兴尧笑起来,“下回带你吃更好玩儿的。”
因为两个轿夫的死,老村长亲自去了趟胡利和谢全的家。
却没有他孙女平平陪同,老村长一路上便都叹着小姑娘玩心重。
兴尧和归寒也跟着老村长去了。
胡利的家就在谢全他家的前头,两家后门对着前门,他们到达时,两个年轻人的父母亲都聚在一块儿,众人面色怪异,看起来凝重远大于悲伤。
也不知怎么的,这回众人对归寒和兴尧的恶意似乎并没有之前那么大。
两个人的尸体被用白布盖着。
老村长干瘦的手在众人的注视下揭开白布,一瞬间,尸体的惨烈再一次暴露在众人眼皮底下。
和当时谢付生的情况差不多,谢全的整张面皮都被扒了下来。
血迹干涸不已,黏腻的沾了谢全满头发满手,他手里紧紧的攥着一把小刀,眼珠眼白都被扣了出来挂在血/腥的脸上。
是有不同的,因为他极有可能是自己将自己脸皮扒下来的。
小刀顺着下颚骨角缓缓朝下,扎进皮肉里,而后,刺到了骨头,青年的手都跟着颤起来,可他喉咙里发不出声,大颗的眼泪滚下来,咸得要命。
“昨天夜里谁出去过?”老村长发声。
兴尧一抬眼,注意到人群后头一个秸秆似的年轻人,王青阳?
他心下一动。
王青阳却只是驻足了一会儿,隔着人群盯着归寒和兴尧半天,突然一闪影儿,又突突的跑远了。
看起来还是蛮好骗的嘛。
“我们昨天晚上敲过小利家门,”一对夫妇站出来,男人先开口道,“大晚上的嫁完狐娘回来后还赶工,斧头霹雳乓啷敲得人耳朵疼,我就问他在那干啥呢,这小子当时劲头就不对。”
兴尧猜想,这人昨晚大可能碰上的根本就不是胡利本人,而是攀附在胡利身上的鬼。
他昨晚上可是捡回了一条命。
只是……霹雳乓啷斧头敲东西的声音……
兴尧猛垂眼去看另一旁胡利的尸体,奇怪的是,这具尸身干干净净的,衣衫平整,脸庞干净,除过胡利这张面容的神色。
嘴里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被截在嗓子眼,刻意张大的嘴和眼睛虽已被人强行合上,可他的面容,此下却透着狰狞惊恐的诡异感。
问题不在脸上,而在身体上。
准确的来说,是在胡利的骨头上。
兴尧离得近,手在白布的遮掩下一摸,丁点成型的骨头也没,这身体已经是软塌塌的一滩肉了。
那根本不是做工斧头击打物件的声音,而是叮叮当当的鬼骨敲打人类骨头的声音。
兴尧正要撤回手,蓦的,衣袖却被人一拽。
归寒对他耳语道,“狐婆要来了,是死人。”
“死人?”,兴尧一惊。
正这时,已经有一抹黑影儿从远处过来了,跟着狐婆而来的,还有两个小姑娘,平平和岁岁。
岁岁还是一袭翠绿衣裳,挨着平平。
“爷爷,狐婆婆请来了。”平平走近去微微扶着老村长。
老村长的身子似乎僵了一下。
“啊,老村长早来了,”狐婆的声音极涩,听着像是许久没有喝水的人发出的声音,她的整个身子都佝偻的藏在黑色的斗篷里,道,“胡利和谢全?昨天晚上可是老村长你亲自将这两个孩子送过去的。”
这时,从屋子里走出来一个女人,她显然方才哭过了,眼角湿湿的。
是胡利的母亲。
女人用手抹了抹眼尾,被几个妇人扶着,走过来时神情却看起来并没有分外悲伤。
“我儿……”嘴唇哆嗦了半晌,却转过头对老村长道,“您昨天晚上带着他们进的林子,那老村长你说,咱们这一次嫁狐娘算是成了还是不成了?”
“老村长,神的福祉已经不在你身上了。”狐婆脑袋缩进黑斗篷中僵硬的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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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某人:我脑子不太好?
我?
脑子……
不太好?
归寒[正经脸]:对。
第29章
老东西,你早该下台了!
兴尧仿佛能听见她心底恶劣的咆哮。
“什么意思?”
“像是傀儡,”归寒悄声对兴尧耳语道,“就是,她其实已经死了,但是她自己不知道。”
短短不到两日……那么究竟是谁杀了她?
两具白布覆着的尸体在门前放着,这些村民们的第一反应竟不是叹息两个青年的惨烈死状,而是转头质问老村长这次嫁狐娘的成功与否。
老村长和狐婆,两个阵营的争斗如箭在弦。
而这些村民们,也在他们的信仰与权威的摇摇欲坠中不知该倾倒向那一方。
趁着此时,兴尧拉着归寒悄然隐于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