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隔着人群抬眼一一扫过,女人、男人、十几岁的少男少女、四五十岁的中年人……那个人刚才笑了吗?没有,兴尧突然猛闭上眼睛,凶手是不是在人群中?
在……还是不在?
他似乎是魔怔了。
“怎么了?”归寒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呼——
兴尧乍然回过神,“……没什么,老毛病,突然有点头晕。”他再次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一切如常,后背贴着薄薄的一层湿汗,兴尧手微微一动,这才发现他刚才到现在一直攥着身旁人的手未放开。
一瞬回过神来,指间的凉意便像冬日的的雪一样袭来。
原来这便是……死者的手么?
如凉的捂不热的冰块,让兴尧心中突然泛起怎么也抚不平的波澜来。
归寒也没有动,便任由兴尧这样卯足了劲的攥着。
两手相握,像要将彼此揉进骨肉里。
兴尧手一松,“咯嘣!”,骨节都跟着一声脆响,生疼得要命。
归寒倒是没多大反应。
正午,太阳难得暖烘烘的。
“嫁狐娘自然是成了,不过啊,那东西也差不多要出来啦,”狐婆的眼睛泛着一层灰,盯向老村长,“这就要问老村长你了,昨天一整晚上,这四个孩子也就只跟老村长您打过交道。”
对峙,赤裸裸的对峙。
老村长的脸一瞬铁的阴寒。
“我儿,”方才那妇人也开始抽噎起来,“还有小全……为什么我们已经祭拜了神,却还有这么多人死了?”
狐婆“呵呵”的笑。
“大家安静,”老村长终于开口道,“嫁狐娘并没有成功,狐婆。”
“大家也都知道,嫁狐娘其中的忌讳很多,而每一年去雾溪的年轻人也都是我老头子一个人操心的,这么多年从来没出过什么岔子,”老村长像想起什么,神色暗了暗,“所以……为什么会不断出灾祸,是因为咱们这次……又失败了。”
“嫁狐娘才是唯一的解救办法!”他冷声道。
唯一的解救办法?兴尧注意到,老村长似乎很在意这一点。
那么狐婆呢?
他抬眼去瞧,狐婆似乎有些不解,混浊的眼球望向老村长,语气尖酸生硬,“不对,嫁狐娘怎么会失败!呵!……还是,有许多忌讳?老村长莫不在变法的说是我狐婆坏了祭祀?”
这个时候,这些村里人竟然也没有拦架,这一脸平静事不关己的吃瓜现场让兴尧想端碗瓜子来给众人手里各发一把。
“朝那边躲一躲。”归寒的声音适时敲醒了兴尧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
兴尧“唔”了一声,朝他们俩站的地方不远处看去,那儿有一个堆成不久的草垛子。
而狐婆的目光从黑色斗篷中蛇信子一样不着痕迹的绕着人群看了一圈,发现没找到她想找的人,一凛。
归寒和兴尧已经躲到了草垛子后面。
“你那时候说的果然不错,”归寒难得语气里挺唏嘘,“狐婆果然跟老村长不对付。”
兴尧露出半个脑袋去望,正看见这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什么,老村长将拄着的拐杖狠狠地往地上一敲。
这剑弩拔张的劲,是个正常人都能看出来不对付吧。
忘了,他脑仁疼的去瞧归寒的侧脸,他身边这位也不是正常人。
好吧,奇葩正好跟奇葩凑一块儿。
“小归寒,”兴尧对归寒道,“你觉得隐藏在这村子里最后的操纵之人会是谁?”
“不好说,”归寒认真思考了下,回兴尧,“照现在的情况,极有可能……”他转过眸子来看兴尧,“你知道。”
“我知道什么?”兴尧笑嘻嘻的眨了下眼。
和这厮相处了这么久,归寒这回一个眼神就知道兴尧这是又诓他了。
他默默的半晌没有回话,再一侧脸,却正对上兴尧极挺的鼻梁,这人的骨相更偏向锋利些,长发松松斜斜的扎着,此刻眸子低垂,做足了调戏良家少男的样。
果然是个混蛋。
“你压着我胳膊了。”归寒挑开话题。
却不想兴尧直身时一抬手,恰好又瞅见归寒那只他方才攥了许久的手,因为肤色格外苍白的缘故,归寒指间的那些淤伤更清晰可见。
闹心。
兴尧突然对方才他的行为感到冒失不已。
他很想问一句“疼吗”,可这话临到嘴边,终又被生生吞了回去。
“那边吵完了?”,千回百转,便只剩下漫不经心的这一句话。
“还没有,”归寒道,“你今天是不是脑子不太好?”
兴尧瞪圆眼“哈”了一声。
“字面意思。”归寒也直起身,又补充到。
兴尧:“……”神他娘字面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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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帮人一直从中午吵到日薄西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