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归寒身子动了一下,那硬物却愈硬,艰难拉扯中他这回不是足尖,而是着草鞋的脚踝碰上了。
兴尧抬眼极力压制着呻.吟,牙关都将咬碎,“……小归寒,你真是渴死我了!”
咣当!
归寒脑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半天逗的是什么东西。
他耳根子一刹都将臊红了。
而此时,兴尧已经抱着他脖子啃了起来……
“喂!喂!兴尧!”
将将酿成大祸之时,归寒这才终于想起来眉头下半指天应穴中这档事,却还好……危机时刻,兴尧突然“啪!”的彻底压在了归寒身上。
.
大约是因为昏睡过去前压制得太过狠了,兴尧迷迷瞪瞪间竟还做起了梦。
梦里是一座如废墟一样的城,不,不是城,而是一座巍峨的玉砌金雕城外。
因城外数丈之外的天都是灰蒙蒙的,而他所看到的这环境周围竟都又是三三两两或被烧掉,或才被扎起的简易帐篷,便很容易让人辨成了废墟。
废墟上是许多聚集起来衣衫褴褛的流民,而这废墟之后,却是巍峨大城。
“阿娘,阿娘,你瞧,怪兽又被寒哥哥给打跑了!”七八岁稚嫩的孩童声,而兴尧循声望过去,却见一只浑身长着杂毛脏兮兮的鹿人。
那小妖的母亲对于小妖口中那个帮助他们打跑怪兽的人却并没有十分感谢,相反,而是分外戒备的想要捂住小妖的眼睛,弄得那只小鹿人不满的唔唔出声。
兴尧这才循着这小妖的视线看过去——
灰扑扑的大雾下,青年人那身不染纤尘的素青轻衫便显得突兀得许多,长发披于肩上,被风一刮,倒显得那道瘦削的背影冷冽起来。
而他手底下,正靠着一只巨大的飞行木雕,木雕上是个人类,跌落下来时胳膊已经被摔断了。
“啊——”
一声极凄厉的尖叫。
青年侧过身来,长睫颤动,飞行木雕上的那人直接被撕了个粉碎,血溅了他一身,而他的一半脸侧过来,迎着巍峨玉殿,那张脸亮堂起来,半侧是血,半侧干净。
他一手执着一把断剑,抬起另一只手来,恰捉住不知何时扑在他眼睫上的一只赤蝶。
这梦毫无背景,兴尧就仿佛提线木偶一样。
他看着那青年转过身来,脸是归寒的脸,眸底却是比归寒还冷的冷意。
他一遍一遍,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事情突然转变,青年被他保护的人亲手送上了木雕,被许多人簇拥着,被他那把断剑穿了个透心凉。
而他想扑过去叫喊,却始终无人理会。
兴尧想不通他为何会做了如此怪异的一场梦。
等到感觉身上都是黏腻的汗,他这才恍然醒过来。
而他再次醒来时,已经身处一间暗室。
暗室里光线稀薄,就只有远处的一盏烛火明明灭灭的亮着。
身上有些湿漉漉的,兴尧举目去看,才发现现下他们每一个人,都被锁了手脚栓在一口瓮中。
他看见归寒也未能幸免,就在他前头栓着。
……一时竟感到差点热泪盈眶起来。
还好还好。
瓮中的水冰冷刺骨,却又混合着其他东西,黏腻发腥。
兴尧动了下手脚,铁锁链垮啦乱响。
他在心底里叹:这冷水澡加的料有点多了啊。
“狗兄!狗兄!”
这熟悉的称呼,这熟悉的猫捉耗子耗子被踩着尾巴的腔调。
这声音有点远,归寒见兴尧醒了,便也探长了脑袋往那处瞧。
陈冬一时又瞧见归寒,喊的更起劲了,“哎……流兄!在这流兄!”
归寒:“……”
兴尧:“……”
兴尧想戳戳这位陈冬兄那双清澈而愚蠢的眼珠子让他仔细瞅清了:自己眼睛瞎不要也以为别人眼瞎耳聋啊。
而且这样瞎叫唤知不知道很丢人啊!
而显然,很成功的,这位肇事主成功将醒了的才醒的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兴尧和归寒两个人身上。
那个跛子惊喜的喊了一声,“高人啊!”
其他陆续便有人交谈起来,交谈一番后,应当是听说了归寒听声辨物的本事,都高高低低此起彼伏的喊起来,“高人!高人啊!”
归寒:“……”
第66章
可惜他们口中这位高人除过拥有对于他们来说登峰造极的听声辨物本领之外,好像也并没有缩骨或者死遁这样的本事。
因为这位高人,此刻也正被重大的锁链锁着。
陈冬方才还一直喊叫着归寒和兴尧,但在将两人成功喊住时,这家伙却突然在一片“高人”的唏嘘赞叹声里好半天也一声不吭。
……
这室内的环境极其糟糕,十几口瓮,每人身下都是浓稠的绿色汁液,铁索锈迹斑斑,光点稀疏,而长长的铁链顺顶而下,头顶不时还滴着恶心的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