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蒋鸣的那位到现在还没有睡醒。
惺忪的睁开眼,“……”
又瞅见他师兄的黑脸,被段兊拉着晃悠悠的荡了出去。
段兊将蒋鸣拉出去,又转头回来,将那些万老头的弟子们也要喝了出去。
陈冬道,“江师兄,既然需要人搬东西,我们这些人也有体力,要不我们也去帮忙搬吧?”
那些道门子弟们已经走了,这位江师兄将才抬手掀开珠帘,手停在半空,神色明了又暗暗了又明,最后只生硬的扔了一句,“不必!”
暗红的大门复又严丝无缝的闭上。
“呸!”在那道身形刚消失在门外的一瞬,陈冬立马啐了一口在地上,翻着白眼咒骂,“死人脸死老婆!呸!格克爹娘的贱胚子!”
旁边有人哂笑着嘲讽他,“打人不打脸,骂人不骂娘,陈冬你这么有本事,你格死人脸前面儿去骂呀?”
陈冬唉声叹气了一声,不骂了。
但这一等,却直等到了天色黑下来,那些人连个影子也没有出现。
天色愈黑下来,围绕着众人渐渐泛起的不详预感也逐渐浓烈起来。
兴尧倒竟还在那雷打不动的睡觉。
这地上铺的砖头是类似琉璃一样的材质,随着外头的天色染成墨一样的黑,殿内的琉璃灯依次亮起,室内愈明,便愈显得殿外黑暗。
有一人拉了拉窗牗,未拉动。
接着有人去推门,门也被从外头栓紧了。
殿内空荡荡的,除过软椅软凳、飘飞的纱幔、五彩珠帘,什么也没有。
“格老子!”
众人终于知道,他们这是被那群道貌岸然的道士们当成弃子不要了。
但这还不是紧要的,最要紧的是,现下他们成了被困在这里的困兽,而这群妖鬼精怪还不知道会怎么处置他们这些人。
归寒叫醒兴尧,“有东西来了。”
他轻轻叫了一声,旁边却有一个稍微有些跛的青年听见,凑过头来问,“什么东西要来了啊?”
“不是很清楚,脚步声很轻……身旁还有轻微昆虫翅膀振动的声音,也很轻……”
这人耳朵并没有贴着地便能听见脚步声,况且这脚步声极轻,跛子将耳朵完全贴在了地上,却还是没有听出来什么。
但是一息之后,殿外却还真有人扯动着殿门旁的风铃响了。
这风铃连着玉瓦檐铃,叮叮当当的脆响不停。
“高人!”
这跛子一瞬便像是看世外高人一样看着归寒。
他周围的那些人便也眼睛亮晶晶的对归寒膜拜不已。
归寒:“……”
这时兴尧才醒来,他方才醒来,一抬眼,却正见整个大殿自墙边竟开始冒起浓浓的烟雾来。
这烟雾也邪乎,一路顺着门缝、窗口、墙角攀爬进来,泛着些微药的苦味儿。
这些剩在殿中的青年少年也都看见了,都咿咿呀呀的叫起来。
“……狐妖的迷晕术法。”
兴尧说出这个词的时候都有些愣愣的,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这帮妖怪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狐妖的迷晕术法功能是利用味觉,将处于同一空间内所有生物心底中最大的欲望激发出来。
幻化成他们心中心上人的模样,与之欢好,令其沉沦。
而这种术法又专用于男子,故而“欲望”这个词不言而喻,特指的就是人的淫.欲。
所以面对这么一大殿的男人使用这种龌蹉的术法,实在不敢苟同。
兴尧从怀里掏了帕子捂住口鼻,心里叹:果然这就是物种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么?
许多人已经瘫软了下去。
而兴尧捱着口鼻,却竟然觉得燥热起来,他热腾腾之下只想骂娘,娘的,忘了闭穴位了。身体燥热,便难免想朝着归寒身上去爬。
这烟雾对于归寒并未有影响,他垂眼,一脸无辜的盯着一直往自己身上蹭的兴尧,兴尧白皙的脸上染了一层薄红,半阖着眼,那双眼抬起时,眸中竟也浮上了薄薄的一层红。
归寒:“……”
他喉结艰难的滚了滚,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没事吧?”
“……帮我……”
这两声齐声而出,兴尧的声音黏糊糊的,讨人可怜的很,可他的手下却并非,归寒靠着椅背,而兴尧几乎大半个身体都要爬在归寒身上。
他脸一直贴着归寒冰凉的胳膊,归寒半扶半抱着兴尧,一时冰凉毫无感觉的身体竟都能感觉到身上人烫得灼人的温度。
“你……定穴在何处?”归寒道。
兴尧实在已经克制的快要疯掉,声音发颤得厉害,“……眉头下……半指……天应穴中……”
他这声夹着鼻音与颤音的一声一出,归寒突然便感到自己足尖碰上了什么发硬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