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寒的脸色苍白而冷漠。
而终于,在这些人终于有些忍受不了这肮脏逼仄潮冷的环境时,又有铃铛晃动的声音响起。
十几名端着烛盏的蝴蝶女轻盈盈的飘进来。
烛盏依次被放置在高高的盏台上,这烛火燃烧的材质也奇怪,是只通身碧绿形似碗口模样的东西——长明鬼火,炼制丹药时专门打光的东西。
果不其然,地下空间内有门栓拉动的声音,接着漆黑大门敞开,一只巨大的炼丹炉缓缓从顶降了下来。
“慢点!小心勿教城主陛下责罚了你!”
他们前头那方向依然是黑黢黢的一片,叽里咕噜传来一阵鬼语,虽不知道说了什么,但这声音却极为悦耳,仿若少女哼着无名歌谣。
“哎,高人大哥,”微微跛腿的青年晃动着铁链自认为悄声的问归寒,“大哥,这声响,那玩意儿是炼丹炉吧?”
归寒“嗯”了一声。
他的声音也轻,还是开口解释道,“这炼丹炉地接八卦阵,通体漆黑,是专门炼制活人的通天丹炉。”
周围又是“斯”成一片。
兴尧道,“不疼不疼,这炉子一燃起来,像太上老君的八卦炉一样,一溜钻到通烟的地方,说不定还能炼成火眼金睛呢。”
众人便都像找到了救星一样,“通烟的地方,狗哥您说的是哪啊?”
归寒凉凉开口,“底下鬼火一燃起来,炉子里的烟雾都是热的,一息就可以烤熟一头乳猪。”
一头通体铜红香喷喷的乳猪。
“……”
看来……这个法子行不通。
满含希望的十几双眼睛都齐齐的暗了下去。
蝴蝶女们降下炼丹炉后俱合拢起翅膀退后,拾起比自身体积大上许多的金纹香炉,分别摆于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八卦位上。
兴尧闻出来,这熏香就是那些道士们献出去的养颜花烧出的异香。
香味齐聚,聚于通天丹炉内。
而等室内丝丝香烟攀了满屋,四角的形似殿宇的炉盖被揭开,蝴蝶女们又漂浮半空将成罐的或红或黄的材料瀑布似的倾倒进去。
又约莫过了一刻,等那些五彩缤纷不知名的材料烧热了,这些蝴蝶女们才依次退去,珠帘拨动,风铃脆响,转而从暗室外进来一个三头四臂六尾的兽人来。
继而,又是一通毫无章法串珠相撞的声响。
一个、两个、三个……
足足进来了五个兽人。
“好啦~”轻轻柔柔拐着弯儿的声音,随之有上百只莹火铺进来,“左手第二个吧。”巫师宽大黑袍的摆猥在地上,被发光的小虫子托起。
“……巫师。”归寒道。
兴尧:“怎么看起来像一个坨佛。”
一坨浑身散发着圣光的……佛。
归寒:“……”
“诶,算了,”一个兽人领了命就要过来,巫师却摆了摆手,她浑身上下只露出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随手拾起一盏莹火扔了,又吩咐,“……把左边第五个……那坨小青人拉上来吧。”
左边劫后余生的第二个简直都要痛哭流涕起来,泪眼婆娑一副给观世音菩萨磕头的模样看向兴尧,“哥……狗哥保重……”
小青人兴尧:“……”这巫师怎么还这么小鸡眼?
却也好歹脱离了身下这瓮冰冷黏腻的绿水。
绑在兴尧手脚的锁链缓缓升起,他的青衣贴着肌肤,肤色苍白,墨发打湿贴在湿涔涔的脸上,活一副“出水芙蓉”样。
但现在实在不是关心这种事情的时候。
兽人的四只手臂齐抱起泛着绿水的瓦瓮,又尖又长的三只绿色鼻子嗅了嗅,将瓮里的绿水全吸进了鼻子中。
兴尧:“……”怪不好意思的。
靠后边的陈冬一脸吃惊脸,“鬼……鬼城的习俗就是不一样!”
原来这些鬼都酷爱喝加过料后的洗澡水啊。
“哎哎哎,退后退后,”巫师有些不耐烦的抬起纤纤玉手在鼻前扇了扇,“呀,实在太脏了,小心污了本巫的袍子城主陛下能剁掉你这杂碎的脑袋!”
又笑了笑,自言自语着,“剁掉哪一个脑袋好呢?”
兽人那三只头便害怕的缩起来,左边的那一个将中间的那个朝前顶了顶,谄媚的歪了歪脖子,不知从哪儿叼起一只通体漆黑的玉镯,“咱们六尾兽祖传的宝贝,大人,大尾可是每回吃饭吃的最多的一个……”
话未说完,中间的那只头奋力的挤出来,“呸你个吃里……你个不识好歹的!污蔑!”
巫师睨了一眼那只镯子,示意身旁飘飞的蝴蝶女拿了,却道,“那就剁了你的头吧。”
这句话自然是玩笑话,因为巫师已经走到了兴尧的跟前。
“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