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正与国公爷招呼客人的卢辰钊后脊一僵,回过头去。
李幼白站在刘识与闵裕文身边,而刘识轻拍她右肩,将人带去主桌那席,且让李幼白和闵裕文分坐自己两侧。
燕王命下人给李幼白斟酒,满满一盅。
“李娘子,本王这杯酒贺你秋闱夺魁,巾帼不让须眉!”
说罢,仰头一口饮尽。
卢辰钊暗道不好,与镇国公低头说了两句后,急急赶去主桌,然而就在他快要靠近时,李幼白跟着端起酒来,道:“多谢殿下赏识。”
长臂一伸,在盏沿儿贴上她唇时,卢辰钊接过酒来,摁下起伏的心跳,沉声解释:“殿下,李娘子不擅饮酒,便让她以茶相待吧,这杯酒,我替她干了!”
此话一出,刘识看向闵裕文,闵裕文看向李幼白。
而卢家诸郎君们,齐刷刷朝着卢辰钊送去不知所以然的注视。
第31章
卢辰瑞歪头, 冲着卢辰睦和卢辰泽小声道:“兄长今日莫不是喝多了,怎么会给小白挡酒,且还是当着燕王殿下和齐州大小官员的面, 他不是最知礼数最重名声的吗?”
两人瞥他一眼,谁都没有回话。
李幼白站在当中,身旁是突然走来的卢辰钊,自她指间拿了酒,晃出的几滴洒在手背, 她抬眼望去,他目光朗然地看着刘识, 不卑不亢。从她的角度, 能清楚看见他硬挺的下颌线,他生的英武峻拔,眉眼深邃,鼻梁像座小山, 此时唇微微弯着, 似笑非笑。
刘识收回视线, 淡淡将握酒盏的手一抬, 示意可以。
卢辰钊拱手,随即饮净, 复又倒了一盏新的, “借此酒再祝殿下万事顺遂。”他喝得爽快, 倒叫刘识觉得意外, 颔首笑了声好。
待人走后, 刘识与闵裕文互换了眼神, 闵裕文轻咳一声,侧过身去低声解释:“不是殿下想的那般。”
“明旭以为我想了什么?”
闵裕文抬眼, 刘识笑:“放心,我知道你的心思。”
“殿下....”
刘识拍他肩膀,五指用力,而后看向李幼白,温声说道:“说来也巧,本王知道的连中三元者,今日便有两人。”
他故意顿了顿,见李幼白提起兴致,便徐徐说道:“一位是李娘子,一位便是我身旁的闵裕文闵大人,他出身书香门第,父亲闵弘致闵尚书曾经是冠绝京城的探花郎,若不是他成婚早,恐怕是要尚公主的。如今闵大人子承父志,三年前又高中状元,其受小娘子追捧程度绝不亚于当年的闵尚书。”
“殿下说这些作何。”闵裕文颇不自在,打断。
李幼白亦是摇头:“幼白尚未到与闵大人相提并论的地步,幼白只是小三元,前路还长,需得更加勤勉。”
刘识扭头冲他笑道:“瞧,有底蕴有学识的人总是这般谦虚,李娘子的话让我愈发觉得她与你性情相似,你不觉得她与当年你的回答如出一辙吗?”
闵裕文道:“读书人理应如此作答,不只是臣与李娘子,换做任何人都是一样的。”
刘识与闵裕文自幼相识,其父闵弘致还是他的恩师,故而两人虽明为上下级,实则亲如兄弟,私底下说话很少防备。
“我方才说那番话,实则是为了接下来与李娘子所说。依照李娘子的才学和能力,想必不会再等三年,而是准备参加明年开春的会试?”
尾音虽上扬,但目光却是肯定的,李幼白没有反驳,他笑,继续道:“跟明旭真真一模一样,他便是考完秋闱紧接着备考春闱。”
闵裕文皱眉,却也没再开口。
“等你进京后,若有不懂的,或是需要帮忙的地方,尽可去找明旭,他最是博学体贴。”
同座的人焉能听不出燕王的意图,遂纷纷忆起往昔,说着说着便提到闵弘致和李沛曾是同科,而后感叹难怪李娘子能中榜首,实在是家传所致,想当初李沛从小地方考到京里,可谓寒窗十几载,一朝得见君颜。
“榜眼之女,大有其父风采呐!”
“正是,李大人中榜眼那年,天下寒门子弟都看到了希望,纷纷苦学苦读只盼有朝一日同李大人一般,再为寒门争光。”说话的是齐州通判,同李沛一样也是寒门出身,许是喝了几杯酒,面如烧火,言语间有了少年意气,若不是顾及燕王在此,像是要站起来慷慨激昂一番。
饶是如此,他的话也激起不少感慨。
既说到了李沛和闵弘致,众人难免想到状元郎言文宣,只是他犯了谋逆罪,无人敢在桌上议论,但看各自沉默时的表情,李幼白便猜出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