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识此举本就是为了将李幼白与闵裕文关系拉近,眼看着两人彼此面色如常,其余官员倒是兴奋激动,不由暗叹闵裕文的不解风情。
他与闵裕文相识多年,自然也知道他是何秉性,长了一张俊美无俦的脸,打小就招蜂引蝶,好些个小娘子穷追猛打,恨不能与他定上娃娃亲。他却是习惯了,总是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样,面上温润儒雅,内里极为冷傲,到如今竟也没个喜欢的人。
眼见着他终于对一个小姑娘不一样了,刘识比他还高兴,恨不能将其绑在一块儿,好成全了他们。
又听闻两家长辈还是同窗,还是榜眼和探花的关系,更是觉得缘分天定,心里早就为闵裕文默默打算好,想在回京前怎么着也得将他们拉近一些。
像李幼白这种姑娘,瞧着便是招人惦记的那种,闵裕文又被动惯了,若不出手,少不得被有心之人惦记。刘识住在宫中,知道男人喜欢女人是什么样子,方才卢世子迫不及待为李幼白解围,他便知卢世子的心意绝非寻常,能当着众人面做出此等庇护的举动,不是喜欢还能是什么?
他总要为闵裕文争一下。
如此,刘识见那卢辰钊与国公爷走远会客,便赶紧撺掇李幼白和闵裕文喝酒,由头有的是,听起来也合情合理,何况他总归是个王爷,若要以权压人,她也不能不从。
他鲜少做那等仗势欺人的事,但这回不一样,毕竟是为了兄弟大事,他愿意做次恶人。
李幼白起先还推拒,说自己不会喝酒。后来刘鸿光刘学政也附和,举着酒盏与诸葛澜老先生道,有意推荐李幼白入国子监,但话里话外是向着燕王的,众人都在举盏,李幼白推脱不过,只好硬着头皮抿了口。
秋露白闻着香醇,入喉却没预想中的辛辣,反而有股浓厚温软的味道,一直沿着喉咙滑入胃里,五脏六腑都热络起来,她是第一次饮酒,故而放下酒盏后默了少顷,发现自己除了微热之外,没有旁的反应。而身旁人又为她倒了盏,紧接着说。
“闵大人如今在翰林院做事,偶尔也去国子监代课,若李娘子入国子监,日后保不齐还能听闵大人的五经讲义,此等缘分,若不互饮一杯,实乃说不过去。”
刘识朝闵裕文使了个眼色,闵裕文皱眉,再看李幼白,却是寻常颜色,似乎也没听出刘识的话外意思。
不只是李幼白,除了闵裕文,其余官员也只以为燕王
在拉拢李幼白,哪里会觉得他是在撮合两人。毕竟日后入京,身边能多一个自己人,在朝堂上显然更有利。而凭李幼白的才能,日后高中不在话下,他们觉得,刘识如此热情,无非是为自己打算,皇子们之间的勾心斗角,历朝历代都有。
李幼白又喝了一盏,依旧没觉出异样。
但刘识是个会说场面话的,三言两语一杯又一杯,两壶秋露白见了底。
刘鸿光和诸葛澜也喝到尽兴,拍着肩膀承诺回去便写荐书,举荐李幼白入国子监。诸葛澜怕他反悔,打着酒嗝非要拉他现在去写,刘鸿光无法,只好赶紧跟他去往住处。
两人走后,主桌便显得有些空荡,更多的酒推过来,没了诸葛澜的帮腔,李幼白几乎没有还嘴余地,听着刘识大义凛然的话,只能接下酒来,跟着饮净。她才知父亲和兄长说过的,所谓官场好些不得不为。
强权之下,若要欺你,你便是找尽借口也只能点头。
喝到后来,她觉得意识有些涣散,便起身告辞。
刘识原是想让闵裕文相送的,但见闵裕文一脸郁色,便知他心情不快,遂也没勉强,只叫李幼白脱身离开。
待卢辰钊得空查看,李幼白已经走了好一会儿。
莲池走到他身旁,压低嗓音小声说了方才的事,还重重提醒:“李娘子自己个儿得喝了一壶,那是一壶秋露白啊,寻常郎君喝了都得醉上一日,何况李娘子根本就没喝过酒。”
卢辰钊攥紧手里的酒盏,不悦:“她是自己回去的?”
“是,原本燕王是要闵大人送李娘子的,但闵大人仿佛也喝醉了,趴在酒桌上不肯起来,李娘子便自己回了,瞧着脚步不大稳当,此处离春锦阁不远,但也算不得近,李娘子别在路上摔了才好。”
他说完,便见卢辰钊的脸阴沉的快要滴下水来,忽地朝燕王冷冷看去,随后将酒盏递给他,不虞道:“父亲若问,便说我去整理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