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说的那般张扬,仿佛在向自己示威。
是可忍,孰不可忍。
闵裕文轻轻一笑:“其实,我也很意外。”
卢辰钊抬眼,见他负手而立,仿佛当真不在意似的。
“我没想到,我竟然会跟幼白有着婚约,且这婚约,是我们双方长辈认可,而定下的。”闵裕文的笑温润得体,又带着赤/裸/裸的挑衅,说完转身,临走之际又回过头来,冲卢辰钊道,“待我跟幼白成婚,定会给卢世子送上请柬,还望卢世子拨冗而至。”
卢辰钊的伪装在闵裕文撂下这番话后,终于撕破。
他回了趟宫宴,席间觥筹交错,欢声笑语,各部官员在陛下的纵容下,已然喝到尽兴。
李幼白不在大理寺这桌,卢辰钊往礼部那边看去,果然,李幼白正坐在闵弘致身边,旁边则是燕王,而闵裕文初初回去,抬眼瞥向他,眸光闪过凌厉,随即拉开圆凳,挨着李幼白的右侧坐定。
他侧眸,此时又是眉眼如玉,轻轻扫向低头听闵弘致说话的李幼白,举手投足尽是从容。
若在外人眼中,怕是真的佳偶天成吧。
回闵家的途中,闵裕文特意坐上父亲的车,自是压不住疑惑,问起那枚玉佩的事。
闵弘致将言文宣之事简言告知,闵裕文出奇的冷静沉默,许是跟在燕王身边已久,他历练良多。
少顷问:“幼白生父是冤枉的?”
“自然。”
“那...”知道他想问什么,闵弘致摇头。
“只要陛下在位,这案子永远翻不了。”
闵裕文不知内情,但见父亲没有解释的意思,便也没再发问,只是李幼白生父是言文宣之事,或多或少令他有些意外,意外之余更是欢喜,难怪她如此才华,当年那位状元郎,可谓名动京城。
饶
是父亲俊美无俦,才华横溢,也只能屈居探花。
言文宣的状元之位,他曾多次听人私下议论,道他是不可多得的天纵奇才。
“自今日起,闵家跟长公主便是彻底割裂了。”
“儿子明白。”
“有件事你必须清楚,只有最终燕王登基,李幼白才会有活路。”闵弘致沉声道,“我知你辅佐燕王,尽心尽力,但往后每一日,你需得拼尽全力拥护他,助他得到那至高无上的帝位。
如若他败了,你,闵家,李幼白,全都不能善终。”
这是闵弘致第一次明确向闵裕文表示,他和整个闵家,都支持拥护燕王。
卢辰钊失眠了,眼珠睁到发酸都没有睡意,枕着双臂看看随风飘摇的帐顶。
他觉得自己真像一条狗,那主子有了旁的狗,便把他毫不留情的抛弃,偏他还不肯罢休,追着去摇尾乞怜。
当真是卑贱而可笑。
但他却又不觉得羞耻,反倒比起羞耻更觉得不忿,诸如现下,他躺在床上,脑子里在想如何争取,如何挽回李幼白。
若换做从前,他大约会抽自己两巴掌,叫自己赶紧清醒。
可现在,他不想清醒,他只想要回李幼白。
第59章
仙居殿内, 梅香吩咐宫人将冰鉴抬到罗汉榻前,凉丝丝的水雾漫开,梅香弯腰试了试梅子汁, 还不够凉,便起身走到屏风外,端来小厨房做的酥山樱桃酪浆。
崔慕珠没有胃口,将那半臂褪下些许,雪白的肌肤露出来, 泛着点点莹润汗珠,她拢起发, 插着一对牡丹步摇, 右手撑在腮颊,半横半卧的躺着。
“陛下来了。”
梅梧进门小声回禀。
崔慕珠蹙了蹙眉,旋即从榻上起身,脚还没沾地, 便被刘长湛大横抱起扔回床上, 梅香和梅梧不敢抬头, 躬身前去落下帷帐, 随后听到一声低吟,她们那脸俱是通红, 赶忙后退着将门合上。
本是要歇晌午的, 但刘长湛仿佛格外有兴致, 闹腾了半个时辰才肯罢休, 却不起身, 赖在崔慕珠身上勾她的青丝, 声音也懒懒散散:“下午不想议政了,只想跟你在一起。”
说着便又箍紧她, 崔慕珠被勒的透不过气,扭头,黏湿的发丝贴着颈项,她急喘着想挣开些,不妨被刘长湛轻轻怼向帐内,她抓紧了他的手臂,涂了蔻丹的手指几乎要掐进他肉里。
殿中摆着两个冰鉴,却是半点用也没有,帐内犹如刚蒸熟了包子,热气腾腾。
崔慕珠得以休息时,刘长湛已经穿好衣裳准备往勤政殿去了,听到她起身,不由笑道:“贵妃再睡会儿,晚上朕还要过来。”
崔慕珠眉眼含雾,殷红的腮颊宛若被胭脂涂抹,红唇似火,她像被捻开绽放的牡丹,便那么柔柔地撑在枕上,温情脉脉地望向刘长湛:“陛下,今日孙美人来过,我瞧她瘦了许多,想来是思念陛下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