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长湛回身坐在床沿:“怎么,贵妃是要让朕去旁人身边?你不吃醋?”
崔慕珠双臂勾住他的后颈,嫣然笑道:“妾不吃醋,妾是吃不消。”
笑声扑在刘长湛耳边,听得他喉间一紧:“朕只喜欢贵妃,至于孙美人,也不过是因为长得像贵妃,朕才愿意多看她两眼。谁都取代不了你,任何人。”
崔慕珠起身将唇亲在他腮上,盛情说道:“妾也是。”
刘长湛心里闪过一个念头,抬眸对上崔慕珠的涟涟水眸,忽又压了下去,其实他很想问一声,如今可彻底忘了那状元郎,忘了跟他在宫外度过的三年时光,但他没问出口。
一来是因为帝王的自负,他认为当初崔慕珠离宫,不过是赌气,而非真的喜欢言文宣。她为何赌气,两人心知肚明,不过是刘长湛对刘瑞君多偏爱了些,但那是他阿姊,崔慕珠不该嫉妒,所以当时的争吵刘长湛丝毫没有让着崔慕珠,甚至在争吵之后,他故意冷落崔慕珠,故意去皇后和别的妃子宫中,想让她主动求他。
他是帝王,她本就应该示弱。
二来是不想问,崔慕珠重回宫中后,除了言文宣被杀后那几个月她不肯同自己说话,之后便一切如常了。她到底知道谁才是该爱的,该依靠的,故而从贞武十年至今,总是对他百依百顺,便比从前也多了几分妖娆妩媚。
刘长湛喜欢她这副模样。
刘长湛临走提了嘴闵家婚事,有意观察崔慕珠反应,见她没甚变化后,这才离开。
只是人一走,崔慕珠便厌恶地下床,走去雅室清洗沐浴,将里里外外全都收拾干净后,又换了件薄绸襦裙,刚回前厅,刘识在那同梅梧说话,眼前小案上还摆着一碟剥好的雪白莲子。
“母妃。”他起身,恭敬行礼。
崔慕珠嗯了声,坐在对面,想着刘长湛的话,禁不住问道:“闵尚书如何同意这门婚事的?”
据她所知,闵裕文迟迟不成婚,或多或少跟闵弘致有关,此人瞧着好相与,但脾气很倔,说是与人约定了亲事,便熬到如今也不改口。饶是闵裕文喜欢李幼白,他也不肯点头。
刘识笑道:“我也不知闵尚书是如何想的,只是那日殿上姑母提出要撮合都尉曹陆和李娘子,李娘子上殿拒绝,而后闵尚书便起身前去帮腔了。或许是觉得李娘子可怜,又或者是明旭的意思,总之闵尚书不仅帮忙,还帮的格外自然。”
刘识想着那一对弯月佩,便又说道:“我倒是佩服闵尚书的未卜先知,若不然怎会在姑母刁难时,拿出提早准备好的玉佩,说是两家的定情信物。”
崔慕珠信口道:“许是之前幼白去闵家,文漪给她的,不成想便派上用场。”
“还是闵尚书大义,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否则,姑母定是要把李娘子和曹陆绑在一块儿的。曹陆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一直没有立场,此番若姑母成了,曹陆便是她的人。”仔细回想,刘识仍觉得惊险。
曹陆虽是五品都尉,却是镇守皇城的都尉,若京中有什么风吹草动,曹陆会比旁人更加警醒早知。
他也正琢磨拉拢曹陆,却没想到姑母比他更快,刘识庆幸的同时,又为如何说服曹陆而感到头疼。这种人,转着弯说他听不懂,明着说又怕他不敢应从。
崔慕珠擦了擦唇,问:“是对什么样的玉佩?”
刘识道:“弯月形状,合起来是一轮满月,上面雕着云纹。”
话音刚落,崔慕珠的瓷盏啪嗒掉在地上,登时崩开碎瓷片子,她目光直直地盯着刘识,像是怔住。
刘识吓了一跳,忙招手令梅香清理了地面,他觉出不对劲儿,故而探身上前低声问道:“母妃怎么了,是那玉佩有问题?”
崔慕珠很快反应过来,长睫一闪,神色恢复如常:“我是想到旁的事。”
刘识却不以为然,但母妃不愿告知,他也问不出什么关键。
坐了少顷,他又同崔慕珠说起拉拢镇国公府世子卢辰钊的事,话里话外是觉得困难,但又不得不去试。去年勋爵门户的郎君们被姑母召进京城,予以厚待,姑母是要趁机笼络世族,为其助阵。一旦姑母得偿所愿,那么日后她若有心起势,凭着老派世族的影响力,也能翻起不小波浪。
所以要想克制姑母此招,需得找有资历的世家,要在世家中说话占据分量。
不管怎么看,镇国公府都是最佳人选。
刘识自言自语分析良多,但见崔慕珠一脸凝重,便停下来,“母妃今日可是身子不爽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