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瑞君算计中的最大变故,便是刘长湛的变心。
她曾无比自信,确定,刘长湛此生不会叛她,却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替身打败,输的可怜惨淡。
宣徽院内,贾源站在堂中,上首位是刘瑞君。
她翻看了院内名录,随即掷到桌上,揉额:“厚葬了他们五个。”
“是。”
给崔慕珠下/毒的事,刘长湛虽没有处置刘瑞君,但却杀鸡儆猴,处决了宣徽院五名掌事,也是往仙居殿送赏赐之物的五人。
贾源抬头小心翼翼看了眼刘瑞君,问道:“南海进宫了两斛珍珠,本该分给各宫贵人,但陛下下旨,要悉数呈送仙居殿。”
“知道了。”刘瑞君不耐烦地开口,“姜家人最近怎么不闹了?”
贾源愣了瞬,复又答道:“先前是刑部定的案,现在落到大理寺手中,说是有疑点,要复查。姜家之前得了陛下赏的好处,乐不思蜀,且毕竟心虚,便偃旗息鼓了。”
刘瑞君思量了少顷,道:“大理寺谁在负责此事?”
“镇国公府卢世子。”
“又是他?”刘瑞君蹙眉,手指点在案面,少顷眸光锐利,“你找人暗中盯着,看他究竟想做什么。”
她原先将诸勋爵门户的小郎君们调到京里,是为了布排之后的大事,想叫他们有朝一日成为自己的助力,可不是为了让他们调查自己。
镇国公,毕竟是先祖时候的老功臣,若非迫不得已,刘瑞君也不愿动他。
吏部与陛下请奏,列出数名取代崔泰的人来,想要担任将作大监一职。但刘长湛迟迟没有裁定,此事今日又搬到明面,在堂上引起不小争执。
一边是以姜家为首,一边是以崔家为首,据理力争,互不相让。虽只是将作大监一职,但却关系到日后姜崔两家谁更受到陛下倚重。
故而堂下争得面红耳赤,水火不容。
刘长湛冷眼旁观,自是拿捏着两方的心思,不轻易开口。他早就有了决断,但此事牵扯颇多,也并非众人看到的这般浅显,有些时候,他倒是希望将错就错。
将作监修葺玉堂殿砸到国母,牵连崔泰休沐在府,而后大理寺卿复核案件遇到重重阻碍,朝中人都觉得崔家式微,才会如此急于巴结,巴结未来的储君,巴结储君的外戚姜家,急于去表明立场,与崔家彻底割裂开来。
刘长湛什么都知道,却又静观其变。
而今刘瑞君给贵妃下/毒,他觉得亏欠了贵妃,便想着该是时候结束此案了。
待吏部侍郎呈奏完毕,言辞凿凿要举荐姜皇后的舅舅韩明为将作大监时,刘长湛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
他没有准允吏部侍郎的请求,反而下明旨于大理寺,要求彻查玉堂殿之案,同时令将作大监崔泰官复原职,即日复任。
此举一出,可谓震惊了不少官员。
尤其是对姜家溜须拍马的几位,个个噤声,只觉如芒在背,辗转难安。
翰林院设了宴席,要为新进来的三位同僚庆贺,李幼白同吴眠和齐天浩自然要到,他们站在一众老人面前,态度谦恭,谨言慎行。
除去李幼白,翰林院中还有一位女郎,如今是侍讲博士。
李幼白以茶代酒,席上多番回答诸位提问,后来只觉喝得水饱,这才将要散席。
出了翰林院,往宫门处还有一段距离,途中她遇到闵裕文,正与几位礼部官员说话,看见她后,拱手告辞,几步来到跟前。
“可还习惯?”
李幼白嗯了声,“现在只是让我们校勘修订典籍,虽然繁琐,但不易出错。”
“我刚入翰林院时,也做了几个月的修撰。”闵裕文笑,又道,“前两日母亲还问我你考的如何,得知你中了状元,便要叫你去家中为你庆祝,我说要问过你才好,但她好像很希望你能过去。”
李幼白想了想,说道:“等有机会,我会登门拜访夫人,谢过夫人过年时的款待。”
“后日是她生辰。”闵裕文听出她的意思,遂又提了一句,“你若是能去,比送她任何礼物都好。”
李幼白沉默。
宫门外槐树下站着一人,听到动静后直起身子,便见一高一矮两人从楹门处走出。
他站着没动,看他们逐渐往自己方向走近,李幼白与他倒是保持着距离,但闵裕文的小心思着实细腻,他时不时便往她手边靠,动作熟稔自然,那是关系亲密才会有的举动。
闵裕文跟李幼白,不至于。
卢辰钊咳了声,两人朝他看来。
李幼白面上一喜,
唤道:“卢世子!”
闵裕文微微蹙眉,瞥了眼瞬间提起兴致的人,那张疲惫的小脸仿佛也有了光彩,弯着唇冲卢辰钊露出两颗雪白的小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