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这儿?”李幼白看到他手里的缰绳,那马高大彪悍,似乎从齐州便跟着卢辰钊,被养的愈发油光水量,察觉来人,打了几个响鼻,变得有些不安分。
卢辰钊道:“等你。”
“有事?”
“嗯。”他点头,又与闵裕文道,“闵大人也忙到此时?”
闵裕文做礼:“卢世子也是辛苦。”
又转头与李幼白道:“半青还没来,你要不然坐我的马车,横竖是顺路的。”
李幼白扫了一圈,果然没看到半青的影子,卢辰钊见状,晃了晃手里的缰绳,“我与你有事要聊,便别打扰闵大人了。”
“此处距离幼白住处尚有一段距离,若是走着...”
“我骑马带她。”卢辰钊笑,说完又看向李幼白,见她一脸茫然,不由伸手握住她的腕子,将人带到自己身边,抬起眼皮幽幽扫向蹙眉的闵裕文,道,“我们先走了。”
“等一下。”闵裕文移步,顺势站在两人正对面,看着李幼白,“卢世子打算的好,但也得问问幼白自己的想法。”
李幼白看着他们,张了张嘴,然后转向卢辰钊,他一脸坦荡,但分明攥着她手腕的手抖了下,李幼白又转过头去,与闵裕文道:“不劳闵大人了,我跟卢世子回去。”
闵裕文眸中倏地一暗,却还是点了点头,轻轻说道:“好,去吧。”
卢辰钊唇微勾,低眸扫她,瞳仁里染上薄薄的喜色。
他左手牵着马,右手依旧攥着李幼白的腕子。
闵裕文撩起衣袍躬身上车时,往他们离开的方向看了眼,那人牵着李幼白的手,脚步轻快,偶尔侧过头看她,她有时回望,有时也未察觉,但始终由着他牵着。像是忘了拒绝,又或者默认他的拉扯。
闵裕文怔愣了少顷,直到小厮喊他,才回过神,弯腰进去。
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自小到大在感情上他从未主动求取,但偏偏丰盈有余。却没想到会有一日,有一人,是他求而不得的。
他捏着衣角,脑中怎么也挥不掉他们并肩离开的画面。
李幼白觉得手腕发烫,便想要挣开,卢辰钊却不肯,“你松开我,省的叫人看见。”
“我便那么见不得人?”卢辰钊笑,暗道:最该看见的人都看见了,还怕什么。
他今夜心情实在大好,只因李幼白当着闵裕文的面,选了他。
他也顾不得自省,也根本意识不到自己此举着实卑微,只是高兴,觉得从头到脚都要飘起来。
“陛下下旨,着人填死仙居殿外那口井,又请了道士进宫驱邪避秽,不让大理寺深查下去。”
李幼白定住:“是因为牵扯长公主,所以不让查了?”
卢辰钊没说话,静了少顷点头:“约莫是这样。”
他们没有查出当年贵妃逃离宫中的原因,此事绝对隐秘,眼下看来除非询问贵妃本人,否则难以判断真伪。而安福的死,显然与贵妃,与当年之事有着某种说不清的关联,所有谜团仿佛乱麻,其实看似复杂实则只缺少一个线头,只要找到线头,便能抽丝剥茧将事情原委悉数弄清。
“你要时刻小心长公主,她既能做出一次,便能做出多次。她这种人,喜欢把一切握在手中当做棋子。”卢辰钊没说,自己已经被长公主监视,这件事是不久才察觉出的。
起初总觉得有双眼睛盯着自己,后来果然被他发现,那人鬼鬼祟祟,将自己的行踪写成小册,想是要定时回禀上峰的。卢辰钊佯装不知,却又令莲池私下反向跟踪。
他想,应当是触及长公主的底线了,不然她不会盯上自己。
“我不大明白,她为何忌惮贵妃娘娘,又为何非要选我去分娘娘的恩宠。”
卢辰钊拉住她,她回头,抬眼:“怎么了?”
“李幼白,你跟崔贵妃长得很像,或许这是原因。”但卢辰钊也不明白,为何长公主会像后宫妃嫔那般,想要用女子去分陛下宠爱,这种行为看起来仿佛...他心下一惊,立时攥紧了手指,李幼白低呼一声,他松开。
他知道皇室素来有各种不为人知的癖好,而长公主和陛下又共同经历了夺嫡争储,两人在胆战心惊中成长起来,难道长公主对陛下的心思,偏执到疯狂?
卢辰钊不敢想,如若真的如此,那么李幼白便有些危险了。
他自己想着,却是一个字都不敢跟李幼白吐露,看她干干净净地看着自己,她也一定想象不到会有如此令人作呕的关系。
卢辰钊抬手,将她额前的碎发抿到后面。
李幼白咬了咬唇,“朋友也要注意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