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冰蓝色的长衣,暗以同色丝线绣以海棠花绽,眉目温润如上好的羊脂软玉,原是冰石之质,却触手生温,莹润清透。
葱根似尖削白皙温软似玉的手,不若三爷的修长冷玉般带着玄冰似的通透冷硬,只一看便觉温暖柔软,一片碧绿通透连叶脉都雕琢得分明的玉叶轻拈在指间,更显润白清透。
狭长眼尾似微上挑,带着三分妩媚及几许不羁风流,却又清雅精致得象不沾红尘的玉人,语声轻快若松下流过的山涧飞泉,琤琤琮琮若玉珠击银盘般好听:
“三哥,不过是活尸蛊人,还能难为到您么?何必呢,聆音手下的一个小卒也将这些个灭了,偏偏就喜欢看人苦恼。您这,什么脾性呀!”
“世间因果自择,他们自己选择任务已完后,还搅和进旁人的是非恩怨中,受些许惊吓又算得什么?反正,爷已在此,终归丢不掉性命去,受着,又有何妨。”
三爷轻垂明眸,微微明光透窗而入,映在他面颊上,梨花雪瓣似的面颊玉润莹透,连他的耳垂也显得玉也似的润透白皙,唇角轻勾,浅浅桃花艳色让人目眩心迷:
“到是你,不去守着你的一川碧流,一叶轻舟,跑来我这里,所为何来,该不是老八转生的那位,撂了挑子吧!”
“三爷,甭管撂不撂挑子,您和九爷这天儿能慢点聊吗?外面这堆子人不说,我家这些兄弟,还糊涂着呢!”
胡胖子把他的猪头脸给挤出几朵菊花开,明知人家兄弟在叙旧,却也觍颜上前插了话:
“胡胖子见过九爷,那年没九爷的援手,我家这小混蛋就交代了,扰了九爷和三爷兴,胖子给九爷赔不是了。”
胡胖子可是个能拉得下身段的人物,恭敬低头,只微视这九爷的冰蓝色千层布底儿的暗纹锦缎鞋面,借着打千儿施礼的劲儿,还一巴掌扫了叶承远个“脑瓜儿”。
却绝不显浮浪,也绝对显谦卑,这般油滑作派,纵三爷与九爷再如何挑剔,也不能说他失礼。
他胡胖子既未失礼,那么,这段“公案”三爷就得接下,他们兄弟的性命,也就当无恙。
九爷狭长凤眼一挑,那眼尾晕红更艳,虽是口角噙笑,却笑不及眸中,那妩媚双眸中艳光尽敛,一派冰寒,似两柄九幽阴潭中淬炼出的冰彻寒剑,带着隐隐噬魂杀机:
“哦,所以呢?”
三爷清隽如上好浓墨勾画的眉眼中也透出缕冷色,隐晦得象一缕若有似无的清风,温柔缱绻的嗓音略略似有几分暗沉:
“胖子,爷说话,从来不说第二次。”
“三爷、九爷,是我们兄弟僭越了。”
尚飞机敏,忙一把将胖子扯去一旁,兄弟几人缩在一处,几乎贴成了墙画。回过味儿,知道自家多话多事反几乎坏事的胖子,恨不能把自己贴成张“肉饼”挂上墙。
胡胖子他怎会忘了,三爷最厌人质疑他的话,而三爷,在被“请”到后,不也表示过会保下他们,而方才与九爷之言更说过“有惊无险”,他怎会猪油糊了心,妄自尊大的拿话想“拿捏”三爷?
胡胖子这会儿觉得,他方才找死的行为,真的是在嫌命长啊!
原以为,就九爷这小性儿,纵不会将他们撂这儿当挂画儿,也会收拾他们一顿。
却不想这位一转身,就又出了屋,立马房外就传来象用力拍手打蚊子似的巴掌声,但诡异的是,还是没有半分人声兽语虫音鸟鸣,怪异得让人心底直发毛,感觉后脊梁骨都是麻的。
那双妩媚多情目轻转,让墙角的几兄弟更是极力缩小存在感,只是胡胖子那身肉实在是藏不住,再缩,也是肉山一座,若要移动,少不得那肥肚子还弹跳几下。
引得胖子泫然欲泣,九爷却破颜轻笑出声,醉了华堂春睡海棠红,润了细雨微湿杏花艳:
“罢了,我与你这受戾气勾引,浮躁其心的胖子一般见识作甚?快滚吧,院外都摆平了,该如何便如何,也好腾出地儿,让我和三哥好好说会儿话。”
“是、是、是,立马滚,立马滚!”
大喜过望的胡胖子领着自家兄弟与装透明人的刘氏,真的连滚带爬出了屋,却见房外围了一堆子各色人等,正木了脸,下死力抽自家嘴巴子!
第十七章
胡胖子他们出门后,心理会崩溃成什么样,屋里的二位才不会关心那么多,九爷在他们一出门,反手间一道金色光纹便晕开去,为这间屋子布下了结界。
原本悠然斜身倚在椅中,慵懒适意的三爷也坐直了身躯,威严肃穆之态尽显,往昔平和之气尽收,倏然似由春水化为严冬,寒声问:
“九渊,何故轻离忘川?该不是你与黄泉那般,也已沾染红尘因果,欲在这凡天俗地走一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