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琳甩掉脑子里不合时宜的黄色废料,如实相告:“启王府。我用你匀给我的那点灼心散托朋友下给启王,套出了这一粒竺香豆的下落。你放心,我们做得很隐秘,不会连累他,也不会牵连钟离庄。”
这个“他”指的是银面侠。
在做见不得人的勾当上,隐门是专业的,而且极有职业操守,即便任务失败被擒,隐门的人宁愿自己身死也不会透露买主的任何信息,这就是隐门一跃成为业内第一组织的原因。
何况隐门的人根本不知道此次的买主是她,可以说除了她和舒樱外神不知鬼不觉,不会有任何人因此受累。
佘三刀的视线落到她身上,定定瞧了许久,眼神陌生,像是第一次认识她。
相识以来,他们两个的关系就像岳父和女婿,越看越不顺眼,当然,她是那个讨嫌的“女婿”角色。
师琳爱屋及乌,想和他打好关系,这首要的便是交心,只是从前苦于没有机会,目下的氛围倒是合适。
她注视着窗外纷落的枯叶,语气淡淡。
“我不想骗你,我为了自己活命给别人下了毒,可你要知道,我不会凭白无故害人,更不会祸及无辜。实不相瞒,启王害死了我李氏一族,他死有余辜,若是有机会,我想亲手替家人报仇。”
启王野心勃勃意欲夺嫡,他招降纳叛、结党营私、收买军心,这其中的每一条都需要金山银山做推力,其党羽不知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供他花钱如流水。
她清楚政争向来残酷,可这个残酷不该建立在构陷污蔑之上,他害死了不知多少忠臣良将,死在他手上的无辜臣民少说数以千计。
有这样的上位者是虞朝的不幸,更是百姓的不幸。
佘三刀如何没听过那位大名鼎鼎的启王殿下,他哪里是在介意这个,没好气地说:“我没有怪你,我只是没想到你能想出这样的主意。”
师琳很好奇:“哦?那这个主意在你眼里是什么定位,精妙?恶毒?”
“走到绝路时,它确实是好主意,反之则非也,”他把竺香豆放回帕子里重新包好,笃定地说,“算你命大,你的鬼主意救了你一命。”
她喜忧掺半,茫然不解:“可是,你说过若是毒发第二次,需要两颗竺香豆的药效才能彻底解毒。”
“没错,那是前人验证过的唯一有效药方,这点不会改变。”
“可我现在只有一颗,我真的有救?”
“当然,你以为我这几日闷在房中用掉那么多灼心散是为了好玩?我说能救你就死不了。”
太好了!不用系统帮忙也能解毒了!师琳彻底安心,眉眼含着喜意。
佘三刀没继续号脉,背上药箱,揣着竺香豆就要离去。
他已经走到门口,想了想又折回来叮嘱:“这事别告诉任何人,尤其是钟离庄里的人,免得节外生枝。”
师琳赞同地点头,钟离庄毕竟是启王一派,她本来就只打算告诉他一个人。
只不过还有一个棘手的问题没解决,她若是解毒了,辛晴一看便知,她很难在隐瞒竺香豆的前提下解释她的毒是怎么解的,并且不能引起辛晴的怀疑,这就难上加难。
难道他们要立即离开钟离庄,回到桃源居解毒,过一段时间再给钟离庄回信说她碰上了奇遇,误打误撞解了毒?
佘三刀听了她的分析,难得没有嘲讽,认真地反驳:“不妥,以你现在的情况,怕是没回到桃源居就死在路上了。我研究出来的解毒法子光有这颗豆子不够,还需钟离夫人的辛家针法帮忙,离不得这里。”
她苦下脸:“那,我们该怎么说?”
“你别管,我自有办法,你只需闭紧嘴巴,别说多余的话。”
还有这种好事?师琳不敢置信。
这段时间她思虑过重,心力交瘁,头发掉得厉害,睡也睡不好,巴不得有人给她出主意,好让大脑休息一下,闻言自是愉快的应承下来。
佘三刀步履匆匆,没再回头。
只说了那么会儿话,她已然累得精疲力尽,眼皮直打架。
不等她回归松软被褥的怀抱,鼻子闻到了熟悉的草药气味。
“师琳姑娘,您该泡药浴了。”
“好吧……”
彩繁领着三个提桶的丫头进来,往浴桶里倒入烫人的药水。
师琳苦笑一声,认命地走过去。
泡了约莫一个时辰,她实在撑不住了,一沾上新换的枕头、床单和被褥就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