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换条件就是九衢尘和玄冥甲?”
“不错,”她微微颔首,“事实上,定乾坤也是条件之一,但我搜寻许久,始终不知下落,叶棠的病拖不起了,因此,我们约定,只要我取来九衢尘和玄冥甲,他就愿意先把玉晗给我。”
有哪里说不通,江练觉得他好像忘了什么,但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于是道,“但那玉晗本身并非雨天师的东西。”
哪里有拿别人东西来交易的道理。
朱瑜棠神色一怔,下意识偏头看过去。
“此言不假,但又差矣,”雨天师插话道,“如果不是我,直到那位公主香消玉殒,那块玉晗也不会被人知晓,你知道这世界上什么东西最值钱吗?”
他慢悠悠地眨了下眼睛,“除了你以外无人知晓的消息。”
“我大可以把玉晗还回去,然后就当交易的内容是玉晗的下落,”雨天师摊了下手,“和现在也没有什么差别,虽然手段是差劲了些,但结果是一样的。”
江练无言。
朱瑜棠沉默片刻,毅然点了头,“是,不管如何,玉晗我势在必得,不管那人想要什么,我都可以做交换,如果那人仍然不愿意……”
她迟疑了下,仅仅片刻,神色就坚定起来,“虽然很抱歉,但我也会考虑用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江练道:“可您哪怕是八岁以后才被接回宫,仍然以公主的身份受到百姓的供养,就要这样弃他们于不顾?”
“这样?”朱瑜棠道,“是哪样?你是在指责我为了我的妹妹弃天下百姓于不顾吗?”
她用轻巧的语调说道。
“父皇在位三十年,河清海晏,他是你们口中的明君,但是你知道吗?”
朱瑜棠笑得粲然,犹如一朵繁盛清丽的棠棣。
“我恨死他啦!”
江练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见他如此,朱瑜棠不再言语,她低手转腕,绵绵不绝的琴音幽长悠远,如泣如诉,又如声声叹息,但音波却如刀刃般锋利,片片见血。
“小公子,你不会以为宫里出来的会是什么善男信女吧?”她仍然在笑,嘴角上翘,“那可是片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啊。”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如果总要对不起一方,那我宁可保护我的重要之人。”
“私心。”雨天师语气感慨。
私……心吗?
对了。
昨天也提到过这个词。
——薛仁杀死俞沛时,就在距离客栈一墙之隔的地方。
——你随身带着闭口铃,怎么会没有察觉到?
雨天师的语气里带着怜悯。
——是因为私心啊。
“……为什么?”
“什么?”雨天师疑惑偏头。
……什么?
自己说了什么吗?
“私心,”他重复了一遍,脑袋空白,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想到什么说什么,“你昨天也说了私心。”
“这个啊,”雨天师恍然大悟地拍了下手,他笑了下,带着点看好戏的意思,说得却很随意轻松,“因为那天晚上你师尊以为是你回来了,所以才没有第一时间意识到不对嘛。”
“我?”江练脱口而出,“为什么是我?”
按照雨天师的说法,师尊以为他回来了闭口铃才会晃动,可那玩意儿分明只对魔气有反应,他和魔有什么关系?总不能还是个自己都不知道的魔族吧,况且他修仙这段时间也没觉得有哪不舒服啊。
云澹容不语。
雨天师善解人意地替他回答了。
“因为在长生天宫里,你看见了江练入魔,而你出关那天,他身上又确实有魔气,所以你以为他确实会入魔,才决定带着他一起下山的,对吧?”
云澹容:“你为什么知……”
当时的画面迅速在脑海里闪过,数不胜数的尸体、血流成河的大地、半空中的青年手握着剑……
剑?
他蓦地收声。
那把剑不是“不动”,只是任何一把普通的剑而已,倘若那是预言,绝不可能在这种地方出错。
他神色一冷,“那是幻境。”
“是啊,”雨天师爽快地承认了,“那地方的阵法,稍稍改动一下就能为我所用,于是我让你和薛仁看见了不同的事物,江练可能入魔,你又不愿意枉杀无辜,必然会将他放在自己眼皮底子下,而薛仁瞧见你果然收他为徒,便对你们师徒反目成仇的结局确信不疑,必然会从中作梗,至于他身上的魔气,是因为那月分给他的清心丸里放了槐安花。”
“所谓冥冥天注定,其实只是人为的巧合罢了,还挺有趣的对不对?”
“那时候江练还未入门。”
“负责折桂会的人是我啊,”雨天师偏头,同情地向已经呆住的人投去一瞥,“参加折桂会的有五百名弟子,我比你们知道得都早,如果不是我恰好选中你,成为云长老弟子的可能是其他任何一个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