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拉倒吧。”厉海一手一个把俩人按回坐椅:“我去买几张票而已,咱们等会儿去看她唱戏。”
他希望和温纶聊一聊,但又不想打草惊蛇,毕竟自己也没啥真凭实据,思来想去以戏迷的身份和对方见面最自然。
但是到售票窗口一问,人家却说今晚不唱京戏,是西洋歌舞表演。
“啥?你们这不是戏楼吗?”厉探长挺腰仰望戏楼招牌。
售票员:“阿拉是新式戏院,表演内容很丰富的,您要是不喜欢西洋歌舞,可以买明天的票,明天是传统戏曲。”
厉海追问:“明天有哪些角儿登台?”
待确定明晚登台的演员里面有温纶,厉探长才掏钱包买了三张座票。
可惜这场戏到底也没看成。
不仅戏没看成,连冀姝好和齐鸿宾的喜酒他们也没喝上。
厉探长原本打算第二天早上先去巡捕房签到,然后十点多钟带霍振庭、范筹去大饭店喝喜酒。
下午回巡捕房休息一下,再签个考勤,过班刚好来水月局戏院欣赏传统戏曲,顺带和温纶见一面。
找机会和对方谈谈人生、聊聊理想,套一套“小师弟”的事情。
可是翌日清早八点半,当地治案所送案卷的警员比厉探长还早一步到巡捕房,说夜里有辆汽车在黄浦江边着火,车里面有一具烧焦的尸首,无法辨别身份。
不过汽车属于八达租车行,车行少东巩才英说他昨晚将那辆汽车借给好友连洲。
连洲昨晚九点钟左右从家离开,说去江堤酒楼接一位朋友,结果到天亮都没回家。
所以车内焦尸有可能是连洲,如果不是连洲,大抵就是连洲对家人所说的“朋友”;总之在此案中,连公子不是死者就是凶手。
厉海手上签考勤,两只耳朵全神贯注听不远处来报案的治安警陈述案情。
下一秒扔下走珠笔,狂奔出巡捕房,跨上大摩托直奔水月局大戏院。
第188章 极限追逃
厉探长左手捏一副手铐,右手持警官证,一脚踢开水月局戏楼后院小门。
院子里正有好些人搓衣裳、练嗓子、洗碗涮锅,原本吵吵嚷嚷一片,看见厉海全都吓得把嘴闭严,但欲上前询问阻拦的,瞧见他手里东西谁也不敢乱说乱动。
厉探长当然也根本没打算给别人机会拦他,好似一阵风刮进大杂院,直奔温纶居住那栋低矮宿舍。
其实厉海也摸不准,温纶已经连杀两人,他还敢不敢继续留在水月局戏院?
所以一脚踹开温纶房门,发现真将对方堵个正着反而愣了愣。
但只愣半秒,旋即显出满脸怒不可遏,高声指责:“你为什么杀连洲?你有完没完!”
接着用力呼一口气,重新道:“我是西浦区见习探长厉海,现在怀疑你与两起谋杀案有关,逮捕你回巡捕房。”
温纶穿一身藏青色缎面西装,正站地当间面对一块全身镜整理头发,看见厉海破门而入,茫然反问:“什么谋杀?我杀谁了?”
“别装了!盛祺福和连洲都是你杀的!”厉海一边怒斥,一边迈步逼近。
温纶往后退,顺手抄起桌上一只暖水瓶:“我没杀人!你别过来!”
厉海看那只铁壳玻璃胆大号保温瓶没盖严的瓶口还蒸蒸冒白烟,下意识顿住脚步:“你把东西放下!温纶,你给师弟报仇,杀盛祺福我能理解,你杀连洲又是为什么?
还顾意让他管巩才英借车,你想连巩才英一起杀对不对!难你师弟投河难道和他们也有关系?”
温纶眼神渐黯,表情也从纯然无辜化出无限遗憾,缓缓放下暖水瓶:“想不到你已经查到这么多……”
厉海揣回警官证,捏手铐上前:“跟我回巡捕房说清楚。”
温纶待他走到自己两步之内,猛地又抄起暖水瓶照厉海脑袋抡过来。
厉海下意识抬手格挡,但因为温纶房间低矮,他本来就站不直,臂肘架开水瓶的同时,拳锋也砰一声磕在天花板上,整条胳膊都麻了。
接着温纶一记窝心脚踹过来,厉海已经躲不开,尚不至于被女人一脚踢飞出去,但难免失去重心向后跌倒。
温纶身手矫健,转身一步到窗前,再一步脚尖就踩上窗沿,眨眼间飞身跃下二楼。
厉海不及这位男装女子灵活,但在军校练出的底子相当扎实,扛揍耐摔,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下一秒也顺窗户跳出去追赶。
戏院宿舍楼贴着院墙盖,院子外头是条只有半米宽的夹道,比弄堂还窄得多。
厉海在楼上是站不直,跳下来以后身体得稍微侧着点才不至于肩膀撞墙。
温纶虽然打扮得像个男人,毕竟女子身板,穿小径奔跑起来像只矫健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