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小窄道不是永无尽头,等到了开阔路面,厉海一跨步顶温纶跑两步距离。
只是大清早贩夫走卒赶买卖开工,街上人多车也多,温纶左躲右闪见缝插针,厉海得全神贯注盯住他才不至于把人追丢。
温纶见喧嚣街道甩不脱厉海,骤然转个身跑进一条弄堂。
沪城城中心,无论民宅、商铺全是是楼房,少则两三层,多则四五层,想要飞檐走壁绝非易事。
温纶把厉海带到这种地方,表面看好像厉警官赶狗入穷巷。
实际上,厉警官看见温纶在前方一处空旷拐角处停下来,他也立刻刹住脚步。
俩人隔五步远对峙,厉海双手拄膝,哈着腰大口喘气。
温纶脸涨通红当然不是因为害羞,同样呼呼喘粗气,她把领带扯下来缠住右手拳锋,问厉海:“警官,带枪了么?”
厉海抬手往左肋处按一下,实话实说:“没带,干嘛?”随即挺起腰背拉开拳脚架式。
温纶:“带了,你给我个痛快。没带,就别怪我不客气。”
厉海:“神经病,我会打不过你?”
温纶不等他说完已经飞身而起,一脚直冲厉海面门。
厉海之前被她踢翻过一次,这回有备而战,立即屈膝拉马战步降低重心,挥手去抓温纶脚踝。
温纶被他钳住一只脚也不惊慌,拧身跃起用另只脚踹向厉海肚腹。
厉海没想到一个唱戏的女人这么能打,拳脚快到仿佛幻化出虚影。
好在力道不及男人,她比厉海矮一头,身宽更窄一条臂膀,身量与厉海相比堪称娇小。
而厉海在军校摔打四年,也能打出一手漂亮流畅的军体拳。
军体拳虽然招式简单,但注重格挡要害,温纶想靠奇招巧技放倒他绝非易事。
俩人在巷外全力追逃超过一刻钟,此时辗转腾挪拳脚相加又一刻钟,仍旧无法击倒对手的男装女戏子体力渐落下风。
厉海反击机会渐多,且一拳一脚劲力十足。
温纶几次故意露破绽,诱厉海靠近出阴招,皆被军校优等生挡住出路。
最终被厉探长直拳擒拿箍颈反锁双臂,在手腕上铐起钢镣。
他俩平常都是很注重形象的人,由其温纶,从头到脚总打理得光鲜亮丽一丝不苟,比贵公子还贵气。
此时和厉海两个像互啄半日的斗鸡,不仅发型凌乱衣襟扯散,还脸红脖子粗,胸膛剧烈起伏,一副几近虚脱模样。
厉海铐住对方,喘着粗气原地蹲坐下来:“歇会儿……真能打。”
他语气好像在和温纶商量,但扯着锁住对方的手铐,硬叫对方一起坐地上休息。
温纶面无悲喜斜睨厉探长一眼:“彼此。”
这时有几名男女从弄堂深处走出来,路过拐角纷纷低头打量二人。
厉海把自己挡道的长腿往回收收,抬眼凶巴巴呵斥:“看啥!没见过人打架?”
温纶双手被反锁在身后,好像真的在跟厉探长肩并肩闲坐一样。
等陌生人走过去,厉海语重心长讷然开口:“我早就知道你是凶手,也知道盛祺福不是好人,你如果见好就收,我今天不会来找你。
但是我没想到自己犹豫一下,你又杀一个,实在得寸进尺!你这样搞,让我良心往哪里搁?”
温纶本来不想说话,被厉海絮絮叨叨一通埋怨,眼神难免显出几分躁郁:“我杀他们是我的事,关你良心屁事?”
第189章 两个想把老婆拴身上的男人
“我是警察呀!你在我辖区杀人,你说关我屁事?你要是换个地方下手,我多看你一眼都算我有毛病。”
厉海说完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灰土,伸手拉扯温纶肩膀,扶她起身:“你师弟叫什么?”
“柳莺莺。”
厉海摸脑门,感觉自己又长见识了:“这是他本名?听着像个姑娘。”
温纶:“没本名,都是师父给起的。”
“哦。”厉海推她到街边,招手叫辆黄包车,俩人一起坐上去:“去巡捕房。”
两轮车随车夫奔跑摇摇晃晃,心里没愁绪的人坐车应是件极惬意的事情。
温纶微仰起面孔打量街景,她心中清楚背两条人命是什么下场,此时应是她最后一次阅览这人间繁华、自由世界。
“我把莺莺的骨灰存放在天龙寺,交了十年保管费。如果可以的话……麻烦把我也送去。”
厉海轻声慨叹:“真是安排得明明白白,说真的,你师弟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你啊?他离开春喜班之后干嘛不来投奔你?”
温纶吞下泪意,喃声低语:“莺莺年纪小,不谙世事,如果我守在他身边保护他,他一定不会出事。”
厉海苦笑咐和:“我懂,我老婆也那样,傻兮兮的谁都能欺负他,他就只会欺负我……我真恨不得把他拴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