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海和范筹来见他时,他正跟两名下属整理案件相关人提供的信息笔录。
诸人会面,火华哥放下手头工作,让属下继续整理案卷,自己搬两把椅子放办公桌旁边,请厉海和范筹落坐。
范筹侧目瞥向厉海:“老大,我跟连洲聊挺多的,一两句话说不清楚,要不您先说?”
厉海咳嗽一声清清喉咙:“好。”
然后花了不到一分钟,用三句话将自己调查结论同步给同事。
在戏楼发现黑色马鞭与白色褶皱衬衣,温纶有个为她私奔的小师弟前男友,还有个为她投河殉情的前女友,疑似一名男女通吃的渣女。
钱烨、范筹齐齐撇嘴,火华哥更面露不屑低斥:“‘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所言不虚哈?薄情负心不分男女。”
范筹点头附和:“是呃,能跟盛祺福做朋友,果然都是一路人,跟我这边也对上了。”
钱探长朝小范探员呶呶下巴:“说说看,对上啥了?”
范筹为人一向话唠,讲起调查案情像讲故事一样,虽然啰嗦但并不招人烦。
他说:“你们猜,为啥盛祺福抢了连洲的女朋友,连洲却一点都不生气?”
厉海耸眉:“咋没生气呢?巩才英不是说他俩大吵一架?”
范筹嘿嘿哂笑:“老大,平心而论,如果我哪天偷着把你摩托骑走,摔沟里还不扶,你会只骂我两句就了结?”
厉海瞪眼:“当然不行!看我不把你腿打折?”
范筹扁嘴:“所以就是说啊……他俩那叫‘夺妻之恨’,吵两句就和好,你不觉有问题?”
厉海摇头:“不一样,连洲女朋友是自己自愿跟盛公子走的;我摩托上虽然装俩轮子,可它绝不会主动跟你走。”
火华哥听得直皱眉头,伸手制止范筹:“小范你别卖关子了,你太年轻,懂啥‘夺妻之恨’?
那些风月场上受女子追捧的富家公子,只会讲‘女人如衣服’,一件衣服而已,你还指望人家从年头穿到年尾,一年到头不换季呀?”
小范探员说不过他老大,好比唱评弹的“包袱”没抖开。
本已兴味索然,但听见钱探长的“女人如衣服”,忽又重拾振奋,铿锵惊呼:“还真叫火华哥你说中了!盛公子不仅把他的女人当衣服,还非常喜欢把自己穿过的‘衣服’送给朋友穿。”
这就有点让人意外了,钱烨和厉海不约而同显出个惊讶表情。
“你是说,盛祺福不光喜欢给别人戴绿帽,自己也喜欢戴绿帽?”
同样是富家公子但见识浅薄的厉二爷瞠目结舌望向自己兄弟:“这是什么新玩法?”
范筹无辜耸肩:“我哪晓得?我又玩不起。我这种没穿过‘衣服’的,哪天如果有件‘衣服’能看上我,我真要谢天谢地哦。”
厉海拍他肩膀诚心安慰:“你蛮好的,缘分没到而已。”
范筹继续道:“盛家有钱,盛祺福风流成性,常年流连风月场,无论舞女、歌女,名妓还是名伶,只要容貌出色,被他瞧上,都要追求一番。
但这人不长情,追到手稍微交往一段时间很快就会腻烦。
这时他就会把‘衣服’半推半送交给自己的朋友。
等他朋友把‘衣服’穿上,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将对方弃如敝履。
连洲是‘吃人嘴短’,盛祺福总让他们几个占便宜,偶尔吃一回亏,连洲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如果他太较真,反而会被其他兄弟鄙夷。
所以你们懂了吧?”
小范同志讲事情但凡有点机会就忍不住卖关子。
别人却未必能踩到他的“点子”上。
比如厉二爷此时就讷然点头,一脸正直评论:“懂了,真缺德!”
范筹抚额:“不是呀!我是说,温老板既有前男友,又有前女友,可见也是位风流成性的人物,她很可能也是盛公子麾下一员采花猛将。
所以向盛祺福报复的人,不仅要排查盛祺福身边出现过的莺莺燕燕,也要查其他几人交往过但已分手的情人姘头。”
钱烨抱臂靠在椅背上,脸色审慎不置可否,厉海稍作思忖追问范筹:“那你觉得连洲那位神精病前女友,或者她家人,有报复盛祺福的可能吗?”
范筹摇头:“那姑娘还在医院住着,她家里父母年事已高,有俩早已成家立室的哥哥。家人虽然心疼她,但各守一摊事,不像能不顾后果替她报仇的人。
况且她家人态度上好像也有点埋怨她见异思迁。
她家原本还蛮认可连洲做女婿。觉得两家既是街坊又是同行……”
范筹说话忽被敲门声打断,随后厉江的秘书朗明将房门推开一条缝,欠进半张脸知会钱探长:“火华哥,局长说您可以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