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送君戍故烟(81)

“你见过九营吗?”

林析沉轻笑,盛溪亭太年轻了,这是他的优势,却也是他的劣势,“你哪里来的自信会认为九营五万起兵甘愿俯首听你号令?”

“而且。”林析沉回眸,“五万人也配同我打擂台?”

雷电应声贯彻苍穹。

“盛乾澜打仗多靠的是军书策略,并非精兵。”林析沉拖长语调,一字一句:“你是他儿子,你觉得你就算能捡起五万骑兵,他们还有任何杀伤力吗?他们换了主将,你会给多少时间让他们磨合?”

暴雨盖过了盛溪亭厚重的呼吸声。

他以为能吓到林析沉,没想到竟是自己先乱了阵脚。

林析沉唯一的底气也仅来自于月余的战场经验。

“来日方长,我想让你看见九营的军旗挥舞在沙场的样子。”盛溪亭顿了顿,注视着他的右手,“希望那时候你还在。”

盛溪亭换上了他爽朗的笑声:“我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只要你愿意,我们联手,可以胜过所有精锐之师,横扫大漠。”

第48章 喜欢的人

林析沉回府换了身干净的蓝袍,屈指推开门,发现宫里已经送来了米粥,冒着热腾腾的白气。

正巧肚子空空,虽说不是什么好东西,总归能填肚子。

因久置在案,上层轻轻用羹匙一挑就能卷起游离的粥粒,他玩了会儿觉得枯燥,改为不耐烦的搅和,偶尔碰到碗壁,叮咚作响。

盛溪亭的出身多少人馋不过来,且不说武将世家,贵族门阀,最重要的是家中亲系旁支一张纸就能交代清楚,简洁干净。

他大哥在外征战,早年跟盛乾澜打西北,而他的职责则是在京城花天酒地。

一无可取之处的便是,他非要做个聪明的废物。

对,废物。

林析沉自言低声一哂。

他喜欢盛家成规模的军队,那是江御的轻骑所没有的,但是盛家却没有利用好这个优点,反而把他当做痼疾。

林析沉含了口温度适中的羹汤,才发现手边积压了几张差人送来的西北城防简图和当地政情通案。

待咽下最后一粒米粥,匆匆抹过嘴角急留的汤水,还未及翻开,大门蓦然破开,年久失修的房梁抖上三抖,江御提了壶酒,见碗空空心下不好,林析沉见他讨债的样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迅速过了一遍自己最近做了什么事情惹的他。

请旨西北?他不是点头同意了吗?

瞧他这样子,也不像是。

请暗令惹他不痛快吗?

不至于吧。

林析沉手中空碗惊掉在桌上,连忙起身客套,江御拎着酒壶侧目而视。

“我不喝酒……”

林析沉摇着头,后退一步,悄悄地建立一条警戒线,讪讪开口。

江御哪管这么多,志在必得般三两步上前不由分说捏着林析沉下巴灌。

酒比他想象中的浓烈,横冲直撞淌进心肺,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如刀子剜骨。

他突然灌自己酒做什么!

林析沉没喝几口便受不住要推开,拇指抵在壶口不停摸索作用点,可江御不肯,硬生生强制地灌了他大半壶,等壶底快空后,才肯罢休。

林析沉疼得半跪在地上,火辣辣的酒水卡在嗓子眼,满腔幽怨未来得及发泄,江御便俯下身,直摇他的肩膀,观察他的神色:“快点吐了!”

林析沉一喝酒就会吐,朝中人尽皆知,以至于曾经有一次酣宴,众人还不知道他不善饮酒,群臣回敬,每敬一杯他都请辞去吐,来来回回跑了几十次。

林析沉闷闷地咳嗽几声,他空腹吐不出来,只垫了些米粥,反而闹腾得胃中排山倒海。

宫宴敬酒哪有这般浓烈,何况距离他上一次喝酒,怕是三五年前。

江御愁眉不展,便要再灌他,林析沉害怕似的推翻那酒壶,怒喝道:“滚开!”

酒壶里所剩无几的酒淌在地上,壶身骨碌几圈,孤零零地滚落在墙角。

林析沉欲直起身,他趴在地上,右手手指紧紧扣在台面,却抵不过腹中滚烫的烈酒蚀心,难受的想吐吐不出来,眼前全是花的,只好闭上眼。

江御遽然夺过他本支撑台面的右手,挽起袖口,毒茎左右的黑血赫然在目,顺着左右横生的细丝,不断抽出插进脉络,如同即将被藤蔓绞死的枯树。

自那碗粥送来后,梁永琮便再也没有登门过,而腕上的毒蔓延的趋势却与日俱增。

江御被他的毒痕吓了一跳,至少上次见仅是淡淡的一条,稍加调养还能够控制住。哪像现在如墨浓郁,依附着不肯罢休。

江御去按林析沉手臂处的穴位,梁永琮总扎那个地方,它是效果最明显的位置。

他按住未瞧出分毫效果,心下恍惚不定,力道同紧锁的眉头不知不觉中慢慢增加。毫针搓捻至多刺痛,而手指摁的面积本大,林析沉被按得手臂瞬间发麻,伴随着隐隐的阵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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