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送君戍故烟(70)

“你个文官,请旨带兵打仗,我朝当真无人可用吗?”江御微微欠身,黑暗里看不清他的眼神,但他的眸中却反着皎洁的光,如死水表面上映的一轮洁月,也仅此而已。

他直勾勾盯着林析沉看,“孟池渊比你更合适,你去做什么,或者说,他为什么不能去。”

“科举落幕,盘根错节的势力渐渐重回正轨,臣请求以内阁替代军机处职权,根据督查评分选举贤能,商议佐事,为君分忧。”

“你着急什么。”江御款款叠下的一层玄长袍搭在氍毹上,“为了请命北疆,放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不要。”

林析沉低眉抿唇,敢怒不敢言。

“胆肥了,走私矿触犯律法,会死全家的。”江御善意提醒道,尔后摸着下巴在心中揣摩一番:“啧,株连九族的话,我会不会也要受牵连呢。”

“为什么不查西北商线。”

“不是叫你别插手吗,怎么还想着这件事情,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江御之前劝过他,但只告知却不肯细说其中缘由。

“以今年互市军火流通数额来看,景安年间西北三州欠差巨大。”

江御一笑,道:“你查我头上了?”

“皇上实乃高瞻远瞩,臣捕风捉影罢了。”林析沉依旧垂着头。

“我不走私西北绝对打不下来,我收回三州大部分原因确实是冲着三座金山银山来的,我就一吸血水蛭,上不了台面。西北互市是个倾销赃物大肆敛财的好地方。”江御顿了顿,意味深长吐出了后面几个字:“也是代价。”

让番邦人永远记恨的代价。

“热兵器神军没有培育时我到处买卖军火,西北番邦黑市三头跑,之后把神兵的威名打出去,军火价值瞬间飙升,我赚的唯一一笔钱,也是最后一笔。”江御一直看着林析沉,林析沉听着不明所以,忽然对上江御的目光,又立即心下慌乱躲闪开。

江御只是微微蹙眉,跟着神色黯淡了许多:“奕者皆是疯狗,番邦人恨我入骨,做梦都在咒我死。”

“行吧,互市拱手相让,叫什么来着,积德行善。”江御无奈摇头,叹惋道,“这么些年来建立的商贸路线,你去无异于蜉蝣撼树。”

“我透底了,你呢,为什么去那种地方。”江御倏地扳过林析沉的下颌,强制地让他看向自己,“你真的有那么恨我吗?”

林析沉掐得生疼,只顾摇头,抬起手捉住他的手,再怎么用力也难以撼动。

况且江御口中所谓的透底还不是半遮半掩,哪有真心交代的样子。

“答话。”他道。

林析沉疼的下颌快裂开了,江御见他不说话力道又重上来。

“我没有恨你。”林析沉眼眶里的泪水直打旋 ,只好乖乖服从。

“撒谎。”江御不肯罢休,淡淡地扫过已经横亘几道红痕的下颌,觉得很好看,快入了神,“说实话。”

林析沉双手用力抵住,江御见他急的脸红透了,遽然松手,林析沉一下子扑倒在地上,松松垮垮的薄衫刮动江御胸前散乱的青丝。

他扑到江御跟前,江御借机将他衣领拉开,右肩缠绕的绷带显现,他又忘记换药,上面星星点点渗着脓水,被抓了个正着。

林析沉跪在地上不敢起来,直到江御从案上拿出伤药,寒声道:“起来,换药。”

林析沉依言照做,他坐在凳子上,江御摁着他的手不让他乱动,粉末在伤口荡开,林析沉忍不住发抖,江御一副毫无察觉的做派,也不知道稍稍停顿,慢慢抹匀。

他吃错药了吗。

江御缠着绷带倏地一紧,林析沉猛吸口气,下一秒江御直接把人打横抱起,道:“军机处的偏房修得湿冷,住不了人。”

林析沉双手摸着床沿,胸口渐渐舒展开,江御替他褪下外袍,摸到里面一本什么纸皮硌人,无意中从袖口带出封闺信。

林析沉待他将衣服拿走才发觉不对劲,脸色瞬变,伸手探去。

“总指挥玩什么情趣啊……”江御将外袍随手扔到床上,夹着闺信细细打量,他真没见过这玩意儿。

林析沉本人连拆都没拆开,甚至没仔细瞧过景柳柘到底塞的什么玩意儿,“普普通通的信函而已,拿来。”

“普普通通?不仅胆肥,本事还见长啊。”江御二话不说把它揉捏成团,林析沉伸直手去拿,却掰不开他的拳头,江御挥手将它扔的远远的。

林析沉作势去接,脚下不稳跌下了床,干坐在地上,心下急哪里顾得上,睁大眼在黑夜中分辨纸团落地点,哪知刚刚看见一闪而过的影子,江御便低身欺了上来,完完全全遮盖住他所有的视线。

林析沉抻直脖子,脸上早已涨红露出难色,只顾着皱眉思量怎么向景柳柘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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