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道关隘戍立,一首首赞歌吟诵。
黄沙尽头埋忠骨。
“你觉得能打赢吗?”
江御眺望远方铺天盖地的沙尘,微微眯了眼。
他身后站了两万东拼西凑的兵,也站了十五万冲锋陷阵的精兵强将啊。
垛口上架了炮,硕大的洞口叫打前阵的小国统帅汗毛直竖。
在他们深入阵前时,便已经被守城兵发现,封闭已久的麻绳一圈一圈放送,劈天盖地的门板重重放下,尘土飞扬,枪戈乍现,城门开。
列军让出一条道,蒙满人中,一个肌肉虬结的壮汉打马,江御远远地站在城墙上便认出来了正在领军的人。
倒不是因为什么气质出众,而是因为那孙子正是他的死对头,查干巴拉,大漠的王。
江御曾经把塔尔玛染了秽,这臭小子便日日夜夜惦记着取他的命祭奠部族,咬着他打。
小子脾气爆,把三部改名成十六部,怕少不了他一份力。
中原林子大,确实很吵耳朵,但架不住物资多,光是啃三州城仓,就足够支撑力深入大漠的任何一场激战。
更何况江御手还挺黑,早年穷慌了,什么丧尽天良狗苟蝇营的事都干过,黑白两道内外通吃。
查干巴拉体格魁梧,比几年前吃得更壮实了,远远地与江御相视一笑,江御赶紧把烫手的瞭望筒扔了,仿佛沾上他丑恶的目光就是一种亵渎。
“备好药匣!床子弩开道!”
戾鹰贯耳,硝烟剜眼,江御踩着木桩跳下城墙,卢炜意会,陡然抬高声音:“列阵在南,众将士随我迎敌!”
远处的小国兵安排在前方,眼下裤子快被吓尿了,畏首畏尾鼓起的士气,被江御一炮荷枪实弹浇灭气焰。脚下大乱,哭着张脸跑到查干巴拉马下声嘶力竭:“不是说攻城吗?大大方方开城门是什么理?”
不是说好的老弱病残的孤城,只需要声势浩大碾压而过,定北侯的兵力在九营,此行必定顺利吗?!
查干巴拉冷凝了目光,怒吼了一句后退的传令兵,随即大刀斩断其首级,高挥旗帜,策马开道。
小国将士见对阵棘手,便疑心查干巴拉故意为之,让他们当炮灰,心中生了顾及。
眼下后退的兵人头落地,草原无畏的英雄冲锋陷阵,原本的顾虑立马烟消云散。嘶吼声中,纷纷鼓起士气,一往无前。
于是乎,一场蓄谋己久的激战一触即发,兵燹亲吻在这片贫脊的土地上,照亮黑压压的战场。
粗重的床子弩头顶上有炮弹庇佑,相比起起以前操持拉弓的兵需躲着突袭的敌人,现在,对着都未曾见过的极具杀伤力的武器,纷纷按兵不动,有几个发愣的没等一探黑洞洞的玩意儿的真面目时,已经被锐箭刺倒。
“放!”
箭如雨下,某位穷得揭不开锅的皇帝特意朝发令兵喊了一句:“往近地拉!入了交战区再射!”
收战捡箭头呢,可别白白浪费。
持续到现在,江御的人马依旧站了上风,本想再同江御切磋切磋的查干巴拉连他的面都见不着,便已经节节败退,被动迎敌之下军心溃散,不得不招手示意:“退!”
整兵!
十六部的人抱头鼠窜,而这边的两万人马来自天南海北,有的是面对查干巴拉从未胜过的守备军,顿时不敢相信被击退的兵马,热泪盈眶擂击战鼓,泣不成声。
他们罩着轻骑的名,战无不胜。
几乎是在查干巴拉退防之时,江御已经露了破绽。毫无顾忌投掷所有的炸药,让已经临近空虚的小城,硬是憋出一股家底雄厚的状态。
查干巴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这一仗输的彻底,既然这样,那么江御的主力仍在九营,固若金汤的地方绝对打不下来,而岷西,却被他张狂的形式作风蒙骗溃退。
输得好彻底!
第89章 波起满楼
战后那些个喜功自傲的人通通被卢炜拉到军前棍棒伺候,杀鸡儆猴。他的兵可没有这种目无下尘的莽夫。
若问十五万轻骑真散得没影了吗?那倒也不是,轻骑打大漠,如果不跟盛家,要么去两江玩,要么去蒲寄年那里玩。
近水楼台,大多去了蒲将军麾下,一部分编入了两江,分散各地。
重新召集很麻烦,但他其实也不介意是不是旧部,能打胜仗的兵就是好兵。
他只要将才,旧部的将才。
黄沙滔天弥漫丛生,一时击退的背后,是一次次试探军情的骚扰,和偶尔的大片进军,或许在某一次骚扰的背后,将会迎来铺天盖地的敌袭。
林析沉默默关注着这场战役,站在客观的角度上,不难发现江御的巧胜,也是险胜,还没完完全全走到最后,容不下掉以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