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翻山越岭去见朝思暮想的爱人,如今见着面,倒是避之不及。时远好伤我心。”江御恶人先告状,没等林析沉数落,自己开始装纯。
林析沉眼尾彻彻底底染了红,不慎滑落眼眶的泪滴被江御视如珍宝地接住,连泪痕都舍不得落下。
江御一路上见过的事情太多了,早年脑海中闪过的腥风血雨,妻离子散,皆是家常便饭,开始会生恻隐之心,只可惜见多了,就不稀奇了。
死神朝他打招呼,以前无甚在意,顶多慨叹一句天妒英才,而现在呢,一种难以言表的情绪迫使他走过刀山火海。
岷西城边,还有人等他高举阵云呢。
第87章 87,正宗87
夜深寥寂,诸多时宜都安排妥当,卢炜与江御商谈着什么,后者的眼睛却十分不安分地落在远处灯盏下逗鸟的人身上。
江御不肯让林析沉等他久了,晾了卢炜一会儿,过去解了裘戎披在林析沉肩头,自然地刮过他的耳根,悉心系上,叫他别再留候,打哨让烦人的鸟跟他走了。
林析沉叹了口气,心中想:“没兵没钱活该被剥夺话语权,说悄悄话都不带他。”
没辙,只好转回营帐,将要歇下,下人奉来先前逃掉的热药,又燃了烛火。
“放那儿吧。”
林析沉生无可恋地盯着天花板发呆,热药冒着水汽,催促他趁热喝,放凉了的药味儿更重。
盯着盯着,渐渐忘了有碗药在旁边,横竖睡不着觉,江御大抵不会回来了。
念着念着生了睡意,转念一想:江御快马加鞭跑来,莫不是生了什么变故。
又背着他聊天……甚至夜不归宿。
江御处理好城边的骚动,已经很晚了,褪了重甲,泡了个骨酥肉烂。
绑的一堆混在商队互市的匪,大多是揭竿而起,为了养家糊口的小人物。
流民成势,倒是没听当地官员动招安的念头。
江御默默叹了口气,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在短短几天内过了他的手,冗杂琐碎。
路过主帐,本想瞧一眼他,发现案上搁凉的汤药皱了眉。
“时远?”
烛火一直燃着,越烧越短,蜡油凝了盏底足足一圈,忽明忽灭之中,林析沉微微睁了眼,借助微弱的暖光应是辨出了他,不知是不是有意,跟无事发生一般,继续面朝墙角的姿势睡。
许是真乏了。
江御大晚上去生火,把药又温了一遍,搁到一旁想着叫人,欲言又止中,忍不住捏了捏林析沉的脸,叫他烦躁地一把栽进软枕,不做理睬。
江御把他扶了起来,林析沉依旧垂着眼帘,嘴边的药喂来时喉咙被动地吞咽,挂了好些药渍在唇边,让江御用袖子悉数抚净。
“总是逃药喝吗?”
林析沉闻声抬了眸,砸吧砸吧嘴,萎靡的意志一言不合朝着江御身上栽去,把正在分神放空碗的人一下扑倒。
林析沉枕在他的颈窝,喃喃道:“好苦啊。”
江御下意识想推开的手按在他的肩膀,轻声唤道:“时远?”
药劲上来叫人乏闷,浓汤从喉咙倾泻,带着股麻痹神志的苦味,越发睡得死沉。
林析沉细软的呼吸声喷吐在江御颈边,拂起发丝挠得怪痒痒的,最终不忍推开,加之一天奔波自己也倦了,于是乎秉承着被投怀送抱的受害者身份,一不做二不休把那盏烛灯灭了。
“……”
天光晦暗,林析沉醒得早,摸了摸四下,双手松软地束在一起,积了不少湿汗,他不耐烦地拨开缠裹在四肢的锦绸,一边吃力地抻起身子坐起来,然后斜晲了一眼始作俑者。
混账东西。
前一秒腹诽完毕,后一秒摸不见人的混账东西不要脸地拉他的白袖子,嘴里喃喃自语。
林总指挥颇为嫌弃地屈指弹开袖袍上的爪子,虽然如此,转念一想,趁着江御没忙军务,从枕边把昨晚上没来得及看的羊皮图拿了出来。
一份西北战线图。
林析沉回头望了一眼酣睡的人。
即便有这份详实的图,还不如寻一个把这份图背得滚瓜烂熟的人亲自讲解来的好。
比如江御。
江御似乎察觉到林析沉的目光,忽然坐起去搂住他的腰,温言细语道:“睡觉。”
没等回音,林析沉已经被江御拉倒在自己身上,压得他痒痒,笑了笑。
只恨没能留住身边的人,江御似有若无地叹了口气,林析沉干脆把一旁的软枕砸过去,心里好整以暇地配音:去你的。
死躺的人还真就不作声,抱着枕头呼吸声渐渐重了。
江御总觉得林析沉在看他,微微瞟了眼,见他把什么东西铺在床上专心致志研究,已经持续很长时间,难免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