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我怕我又忍不住。”
“……”
林析沉的喉咙哽咽不止,只好一口咬到软枕上去堵住洒漏的气音。
断断续续吸气吐气,牵扯到腰腹酸痛的经络,又是一顿无声的折磨。
他哭得不大声,柔软飘渺的呜咽声却好听得紧。
江御又紧了紧拳头,深锁眉宇。
原本就委屈想哭,奈何越哭腰腹酸得越痛,就更加委屈,还不能哭大声了。
料峭寒风卷进窗棂,午阳停歇在阁下,树枝遮天蔽日,阳光飘忽不定游离在地板,闪烁在江御的指尖,他不敢回头看床上的人,他或许哭得很难过。
“不好意思。”
第72章 北疆来报
林析沉靠在廊下吃着手里的果脯,他又换了新的里衣,外罩了层单薄的鹤绒。
他一口一口咀嚼着干果,下人鱼贯而入收拾卧房,也不顾是否有什么秘密的案件掺杂在凌乱的寝房。
小床板上帷幕被撕扯成一绺一绺的,有明显的手指攥拉过的痕迹。左右是紧实的发带,结束在横杆,因为外力破坏,强行扯拉,断成两半,*米i体香烈烈的被褥更是不必说,叫收拾房间的几个老婆子谨小慎微。
她们阅历尚可,怎么会看不出来闺房的意趣,却并没有见女子物什,除了独属于府中主人的味道外,只隐约感受到点点熔铁的兵甲气味。
老婆子把褥子抱去洗,又换床单,收拾案下一堆散乱的奏疏,一些皮封上成的表奏因打翻了砚台,故污了大半。
经过一夜的消磨,已经干涸了,皱巴巴的纸张起伏,悉数压叠整齐。
林析沉依靠在门槛边,远望苍翠巍峨的南山,不疾不徐地把果干送进嘴里咀嚼。
有个从小侍奉在府中的老人抱着褥子迈出,他知道林析沉的为人,理应是做不出这种私相授受的事情。
本想絮叨几句,投去目光便见细瘦的脖颈上斑驳破碎的咬痕,和耳廓后愈发鲜红的颜色,毫不掩饰地暴露在微熹的暖光。
老婆子心下大骇,林析沉显然注意到她怔愣的视线,平易近人地弓身提醒道:“张婶当心。”
他伸手把无意中拖到地上的被子拎了上来,勒痕清晰的腕骨映入眼帘,搞得她又是一阵惶恐,尴尬地撤去眸光,抱着东西不敢停留,径直走去浣房。
林析沉又含了颗果子,波澜不惊地看着老人略显仓促的步伐。
尚有威服的老人败下阵来,其余的人都只顾低头做事,不敢再多说一句。
待到四下的人屏退,房子便空了出来,回望能瞧见空气中浮动的细小纤尘。
床头的横杆被放远了几步,林析沉又低敛了眸色。
他没有挪步倒不是因为这里风景多么雅致,而是迈不开高高的门槛。
林析沉伸手去扶门板上的插梢,一只脚艰难地迈出门槛,后面一只正吃力地抬起,落地仓皇踩到袍角,直往洼地摔下去。
好在五指抓着东西,没有绊倒,只是指缝延了一丝血斑。
许涧急忙赶回,三两步上前搀着林析沉落空的手臂,好以卸了单独支撑的指力。
许涧诧异的神色流露眼底,却转瞬即逝,见林析沉没做反应,继而唤道:“大人?”
林析沉揪着他的袖口,拉近了些,似乎是要说一些重要的话。
关于到底有什么要是商量,林析沉也不知道,他只是单纯地想借力,于是乎把问题抛给对方,“事情怎么样了?”
许涧回想一番,以为是在问昨晚蓝启的事,他专门寻探了暗网,十分肯定道:“尹濯调派了我们自己人,并不避讳,顺着前朝追溯,长公主膝下有过一个孩子,虽然是母系,但也弥足珍贵,只言片语大抵能敲定确认前任。”
林析沉冷哼了一声:“大抵?”
无论如何,尹濯也不会明明白白把查到的事情放出来,他只能告诉林析沉是真的,但真相是什么,需要拿出诚意。
林析沉挥了挥手,“请墨宝。”
正修书往与尹濯,刚刚递交之际,宫里来了人通报,下人快言快语道:
“总指挥!北疆来报,说找到失踪已久的七皇子殿下!!!”
七皇子刘穹仰,先皇后第七子,诞在二月十五,这是做官的好命,而也本该死在蛮荒之地的七皇子。
林析沉毫笔一顿,许涧跨下台阶,再次询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下人以头抢地,“大人,宫中传召的消息!”
许涧心存疑虑,回首看向林析沉。
林析沉冁然而笑,未置一词。
先皇的正统儿子基本上全死在宫变,而每一具尸体,皆是出自江御的寒刃下,他亲眼杀的人,忽然蹦出来是诈尸了吗?
江御得到的消息比林析沉快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