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送君戍故烟(124)

那种样子有一点色诱的意味,就像青楼楚馆的戏子依偎在怀里,郑重其事自己的海誓山盟。

江御的目光落在林析沉正伸出来的手上,似乎是想提他抚弄散碎的青丝,他一把拉住抵挡着视线的手腕,应是一派含情脉脉:“有没有种可能,我本来一无所有。”因为遇见你,我才知道,追名逐利也可以不为了自己,可以为了心爱的人。

他没有实权,甚至乐于无所事事。

陈方域不会杀他,他有大把时间去挥霍,他享有天下最绝妙的机关暗弩,他坐拥三万藏书阁的图文库,他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每天变着花样玩,就够他玩几辈子了。

所以他撤了兵权,空了政党,原本火药尔尔也不想要。

可就在这时,有人站了出来,慷慨激昂、振臂高呼什么。

他起初觉得好可笑,后来发现合该是笑自己。

庭,广昭诰廷,言说的是国家大事,追奉明君;晏,如日承安,安国、安家、安天下。

他从来都不喜欢这个表字。

哪怕是大捷三州,听见有人吹嘘,表面附和,却是打心底里的厌弃。

他不想守这个破落江山,他打的每一寸土地,没有一丝一毫是为了恭维天家,从来都是为了自己——把这把终属于自己的椅子坐稳。

可当今,有太多太多才臣。

长江后浪推前浪,他们依次从先祖手中接过薪火,相传万千世,经久弥新。

就像他一样。

林析沉愣了愣,尔后冁然,他这张嘴,蛊惑人心啊。

“你个骗子。”林析沉想松开手,不料被人轻易地反扣住,往前拉了拉。

江御的拇指剐蹭在人的唇角,按了按那里柔软的肉,启笑道:“不骗你,我把这颗心挖出来好不好?”

林析沉顺理成章地诱惑道:“皇上,你自己天天胡吃海喝,省点钱,足够我西行千里的粮饷了。”

林析沉是叫他给钱呢。

历来的案碟都是经批的,无论如何也要给个子意思意思,江御仗着说他有矿,不给钱,一直扣着不发。

江御此刻被面前赭红的朱唇弄得五迷三道,按捺着躁动,心觉媳妇儿好贪心,却仍是惯暧道:“好,给你。”

“年前户部狗仗人势,拿了人又拿了钱,你可还记得此事?”林析沉忆起自己明明发表了申诉,最后却无人问津,当事人把他的奏疏不知道甩在哪个犄角旮旯吃灰。

江御又忍不住按了按他的唇角,有的莫名的焦躁,只顾道:“明日就把户部尚书提出来料理。”

林析沉克制不住欣喜——好一个落井下石的机会。

“还有……”林析沉滔滔不绝,未说出口的话倏而被堵住,江御忽然拥身而上,常年没住过人的床因为老旧,左右的木板不称,嘎吱压蹂躏在一起,朱红秾丽的血唇含咬在齿下,闷哼的耳语诱人得人心慌。

“都给你。我截断火药线,当头一棒掏空商贾的裤兜,大笔资金下来不止一个安国。”

江御低垂着眼眸,落在滑腻细软的唇上,又复咬了上去,肆抹的血渍延出唇角,源头殷红如注。

林析沉难堪地躲开,滚到床角蜷了起来,背对着他。

江御不肯放人,从后揽着他讨吻,侵占在唇角撕咬,耳发瞬间湿漉,腰腹软了下来,强压唇上的刺痛。

方才还衣冠楚楚,现在穷图匕见,打得他措手不及,直管去伸手掰开他的指,换来一时加之痛不可彻的力道。

“江庭晏!”

林析沉拱了拱缩滑的身子,血水弥漫的唇齿上下碰出清晰的痛楚,江御吻在他的喉结,静听有气无力的哼声。

那种渺茫细数的沙哑触感,就像仲秋最耀眼的火把,行军会踩在干枯的大地,火苗劫掠在这片广袤的土地。

在边疆、在塞北、在这里。

是个人都不会好杀,更加不会愿意死戍边关 他也这么觉得,可是真真正正享受奢靡的生活时,却不如枕戈达旦有趣。

或许自己就是生来一副贱骨,干不了贪图享乐的贵人事。

“别喊。”

“……”

午后气躁,衿褥湿腻,江御恍然清醒,才后知后觉地解开床头用发带绑缚的手,枯若槁木的手腕遽然垂下,死气沉沉地搭在锦绸之上。

江御复摸回地上冷静,捂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析沉的手翕动,吃力地把身上缠裹的被褥扯开,大口大口喘着气儿,身子骨酸软,动弹不得,就像活生生钉锥在角落。

酸泪积压在胸腔,空腹的肚子只垫了一点水,想吐却哽在喉咙,不忍吞咽。

“江庭晏……”

撩拨的音丝荡浮在空气中,从鼻腔里发出来的低气断断续续,泪水潸然,滑落在骨形优美的赤红锁骨上,已经转了青淤,错杂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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