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析沉慢慢把头转到一边,对方却得寸进尺往一边蹭。
他微微往上攀移双臂,心道:鱼上钩了。
下一秒高扬起的水花瞬间洒落,滚烫的水扑面而来,卷起叠嶂水柱,江御猝不及防只好倒退。
林析沉轻车熟路地一把捞起屏风上的内衫,笼罩在身上,彼时踏出浴桶的脚踩在似血的毹氍,绒色华贵的毛织物衬得那晶莹的颜色更加薄了几分。
在他套起中衣扎束衣领时,江御在一旁偷窥,最后默不作声地移步被水花溅得滑溜溜的毹氍,从后面轻轻握住系带的手,强制地拉到腰间,小人得志地附在林析沉颈窝,咬耳朵道:“我的鱼上钩了。”
腰腹处的敏感部位忽然被按压到,林析沉难受地想甩开钳制的手,挣扎未果后,恹恹地投以可怜的目光给身后的人。
未消散的水雾扑朔,挤得眼眶里弥漫欲滴的血丝,锁骨骨形优美,点点蒸汽附着其上,凝结成雨露,让人看怔了眼。
江御其实很喜欢搓揉林析沉的腰,软绵绵的很舒服。许是因为曾经练习腰部力量前功尽弃才落下的,但是也是这个缘故,提高了整体对战的灵活度。
可是每次轻轻揉一会儿就得落红,对上泪花包裹的眼眶、无助可怜的眼神,又会觉得惭愧。
内疚之余听着哼哼唧唧如同触感一样软绵绵的闷哼声,又紧接着着了魔。
江御默不作声,迅速切断无厘头的乱想,弯腰一把抱起那人,轻轻柔柔放到床上,问道:“上药了吗?”
“上了。”
林析沉的眼睛睁累了,眨巴眨巴宣泄好些泪水,顺着眼角滚落到软枕上。
绸布绽开几朵转瞬即逝的水花,僝愁的郁色在烛火下暴露得彻彻底底,未系上的结扣撕扯开,下衿挂在床边,招摇晃荡。
江御忽然挥手灭了灯火,宽袖打来一阵劲风,吃了冷风,林析沉换了个姿势背对着外面。
意料之中的欺压没有降临,取而代之的是靠在榻边颇有闲情屈指敲击榻沿的手,和靠在床边雅静的身影。
林析沉不知怎的,心中有些安然,仿佛有了倚仗,自己就可以为所欲为的感觉。
夜晚凉,他撕扯了旁边的被褥,翻来覆去总是睡不着。
月光澄澈通明,照得那玄黑的背影更加深沉,或许林析沉不知道,江御正在想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异地恋不易长久,万一自己贤惠的妻子被别人捷足先登该怎么办?
思绪被背后数次翻身的声音拉了回来,江御回头:“睡不着吗?”
回复了一句有气无力的答语,透露着浓重倦意。
江御莞尔一笑,也没回头,揶揄道:“有安内攘外的大将军替你守夜,妖魔鬼怪全跑得远远的,有什么睡不着?”
紧接着是一小段噤声。
江御这才意识到随口的话触了忌讳。
林析沉空洞洞地望着天花板,慢慢开口道:“我不会走火入魔的。”他继而侧首,又道:“所以你是怕我又无缘无故发疯,才守着我吗?”
他才不会。
江御去伸手够他手伤的右手,握在掌中搓热乎,“我想再看看你,想那么多做什么?”
“江庭晏,给我讲一下你学堂之后怎么去的疆场,我想听。”
林析沉牵动了下温热的掌心,他总是在想,一个无权无势的文弱书生,怎么可能几年之内走到这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哪怕有别人的帮扶,也断然不是三五年能达到的高度。
此前,他听了好多奇奇怪怪的版本,都被传得神乎其神。
本尊却绷不住笑了,然后慢慢收敛,斟酌片刻又重复地确认:“你真的想听?”
林析沉诚恳地应了声。
江御把腿抻直,放缓了语气,就像在讲小故事:“当年……当年啊,我去充军第一件事情就是挑架。军中喜欢欺负新入营的,没等到他们来欺负我,我就上赶着招惹他们,最后被十几个围着打。”
林析沉忍俊不禁,抓着江御的手笑得一抖一抖的,脑海里已经描摹了一副群殴图。
江御感叹媳妇儿的没良心,事实上,他挑的事情大到惹上三营的军官,而自己抄着一把发放给新兵的顿刀一下子干倒十几个人。
当初自己掐准了莫将军会经过这里,故意在那里生的事端。
“人有呢还有呢?”
他觉得这不比说书先生精彩,提了几分兴趣。
“还有啊……例营军官瞧见了,非要请我的军法,我啊,又是一个人畜无害的文弱书生,怎么打也是我占下风吧?可是那三营的坐镇的人也混在殴打我的队伍,这么多人看见了不好处置,我就自告奋勇,请求带兵。”
莫老将军看着被打趴在地上的三营主将,怒不可遏,一时间却不知道该处理胡闹的主将还是该处理一口咬定“是他们先动的手”的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