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送君戍故烟(117)

江御组建的骑兵,从内到外,安定了军情,安稳了民心,在迎来一个崭新的时代,解散了骑兵团。

他玩笑说,天下百姓皆知道我安国再无兵团,便再无远征的青年郎,没有死戍边关的父亲,没有相思成疾的妻子,也就意味着天下太平,四海安定,还给先帝欠黎明众生的一盏盏孤灯,他们汇聚成海,就是万家灯火。

林析沉付之一笑,冷冷道:“小公子可打听清楚,我是去剿匪,而非攘外。”

盛溪亭之前招惹了他,林析沉现在还记着仇,总是拐着弯告诫他抑或是摆明了划出界限。

真是小气。

盛溪亭想。

盛溪亭不服气地咬着前文:“军中不和乃是大忌,为了大义,总指挥还要记恨我呢?”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林析沉不留情面,悠闲道:“倘若日后你退而求次负荆请罪,我应该会考虑对你网开一面。”

“好没意思。”盛溪亭往前踱了几步,倒着走面对着林析沉,又略带失落道:“真的好没意思。”

“以前我想,身居高位呼风唤雨,谁看了都得规规矩矩弯腰行礼,总指挥年纪轻轻就做到我梦寐以求的位置,却还是被人压了一头,你这样让我怎么办?”盛溪亭脸上映照着灿烂的晨曦,眼睛也不眨,棕黄色的眸子掺杂着明朗的浴光,俊朗若新生。

可偏偏这双干净的眼睛里全装着世俗,终有一天会图穷匕见。

盛溪亭眼巴巴地盯着林析沉的耳朵看,望眼欲穿。

他觉得既然已经将人得罪了,索性得罪个彻底,隐晦地笑了笑,伸手想把耳朵的碎发撩开,刚刚有企图的动作,一支凶箭飞驰,直直穿擦在惊收的手边,把盛溪亭的心吓出来一半。

孟池渊未来得及下马,旋转了弓弩上箭,欲在发出一支对准登徒浪子。

男人身量颀长,眉清目秀的眼眸里透露着杀伐果断的戾气,盛溪亭真怕他有下死手的意思,忙道:“孟总领手下留情!”

孟池渊微微眯眼,佯装才认出来一般,轻飘飘地“哦”了一声,也没有收手的意思:“盛小公子不应该守孝家中吗?此时若出一具曝尸荒野的野尸,也猜不到小公子头上吧?”

盛溪亭窘迫地陪笑,言多必失索性不做辩言,顶着京畿总领不屑一顾的目光灰溜溜走了。

孟池渊皱了眉,林析沉一天也不知道多带几个随从,林析沉就笑:“满大街全是我的人,有什么好怕的。”

孟池渊下马时也注意到林析沉耳后模糊虚掩的痕迹,秀眉拧的愈发深沉。

盛溪亭七平八稳地踩着青砖,干脆利落地翻进府中,亲弟弟还干跪在同一堆亲戚吊唁。

前堂是与盛乾澜关系密切的军中将领,有几个尚且官职在身,盛溪亭往屋内瞟,打算晃荡晃荡“寒暄”几番——

不过是趁着人多的机会,扬言发酵,让风声传得满城风雨,立一个从军的标杆,最好传到西北去。

正打算迈步进去,管事是个老人,本一同跪在乌泱泱的人群里,这会儿也不管礼法,半起身一把拉住少年的手。

盛溪亭焦躁起来,对上老人的眼,不由得噤了声。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盛溪亭刚刚落地,堂前的圣上点完香便甩着袖子走了。江御能赏个脸来此已经是莫大的殊荣,不宜久留,抬着步子从前堂出来。

所有人都跪着垂目。不知道是因为丧期还是因为来自皇上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唯独盛溪亭站在院子边上暗暗打量。

这个角度好极了,基本上没有人能注意。

江御踏出府门时,却向盛溪亭所在的小角落投以一个高深莫测的目光。

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第68章 怜语卿卿

对着铜镜,林析沉高昂着脖子,脖颈白净,在此衬托之下,一些隐隐约约的红痕倒是照看得纤毫毕现,总指挥照镜子一下把自己脸照得通红。

脂粉气味浓烈,林析沉没见过这玩意儿,刚刚打开罐子,迎面扑来薄粉,呛得干咳了几声,比上次江御屋里点的要命熏香还讨人嫌。

无奈辗转,只好用匣子里的白色粉末代替,搽抹在於青处,效果出奇的好。

事罢,展开张海阳寄来的信。

纸质粗糙,纤维重的扎手,晕得老头龙飞凤舞的草书难以辨认。

林析沉糟心地揉了揉太阳穴,勉强读完了一列,大致扫完密密匝匝的书信顿时寻死的心都有了,终于设身处地带入景柳柘——日日都要批改他狗啃的课业,太不容易了。

一刻钟后,火苗舔舐信笺,跳跃在林析沉的指尖。

南郊群山无数,若不是寻到山脚下瞧见西山半山腰袅袅不绝的炊烟,估计又得找错,几座大山跟亲兄弟一样,一模一样的样貌地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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