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黄沙漫天,大军浩浩荡荡,随着主帅的战马,四散开来,围困后方。
论行军打仗,江御是属于冒进类型的,按理来说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打法,注定会失手的,可是他还没有吃过败仗。
为什么呢。
因为他有那份临到阵前临危不乱的气质,而且,他身后的骑兵给了他冒进的资本。
我的骑兵先战无不胜,才成就了将军的战功赫赫。
在后来啊,便是大将军西北得胜,总指挥名满京城,二人相汇京城庆功宴的故事。
都是后话了。
第65章 过往之事:少年林析沉
壹:七岁前
林析沉是被宠在糖罐子里泡大的。
因为天塌下来,都有他哥哥担着,若是没有塌下来,所有人都是以他的屏障,把他与纷杂琐碎的外界相隔开来。
自幼来,即使他不学无术,也不会有人管束他。
相比文,他最先接触到的是武学。
每次练功做式,他的马步扎不稳,平衡力不够,力气也小,妥妥的武学小白痴。
他明明记得大哥也是跟他差不多的水准,可是后面,他总偷偷起来练,一丝一毫也不懈怠,算起来,大哥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岁。
每次大哥刻苦训练的时候,林析沉会坐在院子廊下吃点心看他,然后拍手叫好。
大哥卸下剑,腼腆地笑了笑,然后走近坐在林析沉旁边休息,揉了揉小孩子的头。
约莫他再吃一块点心的时间,大哥就又会继续接着练习,夜以继日,焚膏继晷。
记忆中的大哥轻功一绝,灵巧的身体于丛林中飞窜,只见刀光,不辨人影。
老爹常常叼着跟草毛,跟林析沉一起静静地在一旁观摩。
老爹抱胸,快把草根嚼烂了,不情不愿地吐出来,低头看了一眼另一个不停吃糕点的小崽子,然后继续扭头,暗自感叹这个小子惊人的天赋。
十多岁的小孩子剑舞得出神入化,林羽在他那个年纪,还在琢磨怎么跳过父亲的眼皮子溜出去混迹街井。
小崽子啃完糕点讨赏一样仰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林羽,林羽胡子拉碴,比林析沉高多了,男人注意到目光,移开眼睛低垂下头,对着半大的崽子硬是笑了出来。
大哥更多的是沉稳,把剑放回剑案也频频一笑,老爹走过去拍了拍大哥的肩,“我老林家也出经天纬地的奇才。”
总而言之,那段日子就是每天看大哥练武习字,然后一起逗鸟摸鱼,晚上闹着跟阿娘一起睡,活生生把林羽给挤下床。
阿娘也不会气,拍着他的背哄他入睡,林羽则气得抱胸瞪眼在一边,看着鸠占鹊巢的小崽子嚷嚷着:“看吧,我就是说别要孩子吧。”
阿娘也跟着乐,一下子哄两个人:“等孩子睡了再说。”
京口新修了方雅居,夏天特别凉快,林羽带着一家人去享受几个日头。
林析沉也开心,吵着要出去玩,因为地头偏,林羽叫几个守卫把门守住,然后自己去花天酒地。
大哥挠了挠头,他一个人怕带不住半大的小孩子。
林析沉拽着他的衣角恳求,迎着小崽子透澈的眼神,自己鬼迷心窍,率先站不住脚,领着他到后山上去玩。
夏天的京口风光旖旎,展翅的蝴蝶出没花坊,一下子扑过去沾了一身的泥土,被大哥拎着脖子提出来笑话。
他拍不净身上的泥点子,大哥就慢慢替他抚弄,不轻不重的力道,和他脸上和煦的笑,林析沉至今都不会忘记。
温文尔雅,握瑾怀瑜。
大哥不会像他那样去扑蝶,也很少留意路边的花草,林析沉撒开步子,未曾留意到脚底松懈的土石,踩滑直摔下悬崖。
小手想够上方的草木,被人用力拉住,大哥的脸埋在土石上,手腕被崖壁的刺棱锥进,撑不住重力划开一道血口,绵延小臂。
最后两只手一起拉,加之崖臂上的人狂蹬土石,才勉强爬上去,随即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纠缠手腕的血口。
祖父得知后勃然大怒,让林析沉跪到院子里去,半大的小孩子跪上三四个时辰怎么受得住。
大哥去劝都没用,还得是林羽不忙不迭回府,瞅见庭院跪的人,嘿嘿一笑,幸灾乐祸地凑上前去,呲牙咧嘴道:“小崽子,怎么惹到老爷子头上。”
林析沉气鼓鼓地憋着口气不理睬他。
但那并不妨碍林羽调侃人的兴致。
林羽总觉得小家伙白净圆润的脸能掐出水来,于是落井下石地伸手去拖住林析沉的脸蛋捏了捏,发现触感不耐,柔嫩软糯,越发蹬鼻子上脸,笑得猖狂极了。
不曾想脸上的水没有捏出来,眼眶的泪水挤了一地,林羽嘘了一声松开了手,砸吧砸吧嘴,“跪天跪地跪父母,跪老爷子跟前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