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淮安差点被他这声“哥哥”喊得心软。他定一定神,微一抬眼,还是那副面沉如水的神情:
“你猜猜,今日早朝孙大人说了什么?”
许即墨一看这势头,知道这人是来找他不痛快的,脸色登时也沉了下来,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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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表里不一
他不说,虞淮安替他说。
“三皇子那匹白马是你送的?”虞淮安问,“他坠马一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没错,今早他在朝堂上那席话全是现场编的。要不是孙延寿告这一状,他甚至都不知道三皇子的马本是从许即墨这来的。尽管如此,他第一反应还是在梁帝面前替许即墨说了话。
“孙大人还说,你赌钱狎妓,还总无故缺席早朝,是或不是?”虞淮安虽是个一丝不苟的性子,偏生相貌生得极美艳,连满京城的女子都自叹不如。顶着这样一张勾人的脸,再严肃的质问都失了杀伤力。
“你觉得是就是呗。”许即墨无所谓地昂着头:“你们都替我编排完了,还问个真假有什么意义?再说了,我去早朝做什么,听诸位大人怎样弹劾我么?”
虞淮安看见他这态度就来气。“即墨!”他微微抬高了声音,“你如今也十九岁有余不是孩子了,怎可如此顽劣?你知不知道,你身份特殊,一举一动都可能落人口实。你近日如此作为,是不想要世子的位置了,还是弃两国人民于不顾,非要挑起战乱,嗯?”
这话许即墨听了简直想笑。他真想问一句“到底是谁非要挑起战乱”,可最后还是忍了下来,不情不愿地解释:“裴玘那事跟我没关系。那马也不是我送他的,是他见我的马好,带人强抢了去。他是皇子,我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质子,怎敢跟他争?他自己御马无术跌了跟头,反倒来寻我的不是......”
许即墨半真半假地诉着苦,临了瞥了眼虞淮安的脸色,一抖袍子不情不愿地跪了下去:“虞大人,是即墨错了。”
虞淮安本在听到那句“寄人篱下的质子”时就变了脸色,再看许即墨虽规规矩矩跪在地上认错,一张俊美的脸上却隐隐写着不服。不知怎地,虞淮安就从这解释里听出了些许委屈的意味。
“好了,”他叹了口气,语气缓了下来,“起来吧,这里没有外人,不必多礼。”
你可不就是外人么。许即墨在心底冷笑一声,表面上却从善如流地站起来。虞淮安接着道:“我知你前些年受了很多委屈,我替那些人给你赔不是。可你既入了我宁南侯府,唤我一声‘哥哥’,我便一定尽力护你周全。方才我也不是怪你,只是叫你小心些,莫叫人抓了把柄。明白么?”
“......明白了。”许即墨低头应了,声音仍是闷闷的。
为转移话题,虞淮安扫了一眼他那副衣衫不整的尊容:“方才你去哪里了?怎么弄成这样?”
许即墨瞥他一眼,露出些委屈的神色:“还不是给你摘花儿去了。我想给你摘最高最好看的,一不留神就从树上摔下来了。结果......你回来还骂我。”
他将藏在身后的桃花拿出来,不情不愿地递到虞淮安面前:“你总那么忙,我就想着......把春天带回来给你看看。”
也不知他说的哪句话讨了虞淮安的欢心,只见虞淮安蝶翼般的睫毛扑朔了两下,伸手接过花,像是有些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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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与这人朝夕相处了一年有余,许即墨还是不得不承认,虞淮安的样貌真是极好的。不同于一般男子的棱角分明,虞淮安的脸型要偏柔和一些,这便使他看起来比实际上小了好几岁。再加上那春山黛眉与一双含着水波的眸,浓密的睫毛与朱红色的唇,凝视着人的时候显得多情又迷离。
两人靠的极近,而这突如其来的沉默显然超出了正常谈话的范围。虞淮安一下回过神来,向后拉开了一点距离,强作自然:“......啊,谢谢,我很喜欢。”
他看了看面前落拓不羁的少年,还是补了句:“不过,下次别为这种事爬树了。比起花,我更担心你受伤。”
正事说完,虞淮安又问了问他的功课,叮嘱他勿忘了太学先生布置的课业,便放他回去了。许即墨一一应了,乖巧得不行。出了门,全公公果然还在门边候着,见了他立马迎上来:
“虞大人说什么了?”
既没了旁人,许即墨也没必要再装下去。他放下笑得有些发酸的嘴角,方才的天真开朗荡然无存,眼中只余一丝阴郁。听见全公公这话,他冷冷地笑开了:“没什么,一贯的场面话罢了。”
全公公一向是贴身服侍许即墨的,住进侯府的这一年多,他事事也都看在眼里。他犹豫了下,斟酌着开了口:“殿下,奴才以为,这虞大人不比旁人,对咱们可说是事事照顾,不像是有坏心的样子。您看咱们是不是能多拉拢拉拢,将来万一有变,总也多个照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