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唐之心尔早有,一旦丢却刘武周。
刘武周待尔如骨肉,你不该背叛把唐投!”
卫潇潇心如擂鼓,马上抬起头看向羌王。羌王表情倒是不变,还是那副要笑不笑的模样,坐在上头,光打下来,显得面色愈发阴沉。
正当那将领高唱着“一臣二主真禽兽”之时,黎越突然站了起来。
“回陛下,臣有要事启奏。”
……
羌王手一抬,二胡锣鼓梆子都停了下来,营帐内死水一般的安静。
黎越往前几步走到羌王座下,两手抱拳式。
“臣在半月前收到一封飞鸽传书,展开详读,才发现来信者乃是大周京城丽太妃。”
羌王像是来了兴致:“哦?”
黎越不为所动:“丽太妃育有一子,端王,是大周先帝的第十五个儿子,如今年仅四岁。”
“那又和我们羌国有什么关系呢?”羌王面露疑惑。
“她想篡位,扶持自己的孩子当大周的皇帝,这样便可以永远衣食无忧。这就是为何我会与她合作的原因——她给予我们大周的军备消息,我们主动出击,动摇大周皇帝楚云阔的统治。”
黎越不闪不避,直直地对上羌王的双眼。
羌王神色波动一瞬,却听得他下首络腮胡的哈哈大笑起来:“陛下!休听这不知哪里来的殿下的胡言乱语!在军中,我们唯这小白脸是命,听他这样打那样打,可最后呢?我军这两月战败数十次,没有一次成功过,他定是大周内奸!”
一语激得群情激奋。
“我就看他不像真心为我羌国考虑的。”
“他肯定是内奸!”
“怪不得我们屡战屡败,屡战屡败,原来都是他在秘密通信!”
黎越面不改色,神色还是镇定:“臣不敢说谎。臣第一次收到信件时,并未得到丽太妃传来的消息,此时我军刚攻下阳关与玉门关,正大捷。”
“随后臣又分别收到过三次丽太妃传来的消息,第一次告诉臣大周军在嘉峪关三十里外山顶上有埋伏,那时我军正休养生息,臣并未直言。”
“第二次消息是大周军烽火急传援军,从更东部的镇远关开始调兵,可能是看我军与大周军僵持不下,希望等援军到一举攻破我军。镇远关离嘉峪关不过千里,若论正常的行军速度须二十天便可达,臣一时着急冒进才提出不甚妥当的战术,折了我军兵力,我也感到惭愧。”
“此后的战役,臣并未插手,直到臣收到第三封信,便是大周计划突袭我军。我想不如将计就计,摆出撤离的假象,诱使敌军深入,从而一网打尽。只不过这次计划陛下也看到了,大周今日并未出兵,可不代表明日、后日仍不出兵,依臣之见,不如我军仍守株待兔,等待时机。”
羌王下巴抬起来,似在沉思。
络腮胡也站起来,眼睛阴恻恻地看着黎越:“你在胡扯!”
黎越并未看他,目光仍然轻轻放在羌王身上:“臣并无半句谎言。”
“你说你在攻下玉门关后才收到信件,可你后来用的战术,根本不成兵法!陛下,一个从没学过兵法的人,当初首战之时,怎么就能那么料事如神,知道敌军主帅心中所想呢?”
勒克卓面色倨傲,神情阴狠,仿佛是黎越夺走了他的功劳。
“在臣看来,这上官越在进我羌国之前就和大周后宫勾结上了,什么另立新帝,我看都是他自己想做皇帝的计谋吧!”
勒克卓面向羌王抱拳道:“陛下,这人即便留着帝姬的血,我可始终记得他是大周朝的皇子啊!他潜伏我军,先给我们一点甜头,随后开始和敌军勾结,对我军将士进行屠戮,这等吃里扒外狼狈为奸之徒,论罪当斩,以慰我军战死将士的在天之灵!”
黎越面色突然显得有些苍白,落在人眼里就是心虚害怕之像,可他声音依旧如常不曾颤抖分毫:“臣从不想当大周的皇帝。陛下既知臣与安和公主情深义重,安和公主又被大周当做弃子,臣如何能忍下这口气?臣与安和公主同舟共济,如今我二人均被大周当死敌一样仇视,若不是幸得陛下收留,早已无家可归流浪天涯,陛下收留臣等的慷慨良善,臣没齿难忘,势必奉还!”
黎越少有如此慷慨激昂的时候,他肯定也发觉了戏曲对白中的端倪。
卫潇潇手心里全是汗,但此时黎越因为身份成为众矢之的,她不好为他作证,只会加深他们狼狈为奸的印象,只得暗暗忍耐。
卫潇潇心跳的很快,脑子里却飞速地转着,刚刚那戏曲最后一句“一臣二主真禽兽”的下一句听了个开头,是什么来着,丹?担……?
此时羌王突然向前倾着身子,十分困惑一般:“如果书信往来真像爱卿所言,那还请爱卿解释一下,第一仗,你是怎么知道敌军将领的战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