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担心,”男人的声音打断了他的遐思,“人类,能够一直活到现在,是有理由的。我们不可能被任何苦难打倒,所以我们更应该团结起来。”
“团结?怎么团结?”
老人的声音在发颤。
“很简单啊,”男人突然笑起来,他的话一个字又一个字落下,掷地有声,“人鱼身上,有一项特别之处,即使伪装成人类,也可以识别出来。”
江秋凉又一次看见身边的女人打了个颤。
这次她的幅度更大了写,险些坐倒在地上。
是什么?
江秋凉微微蹙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像是毒舌,慢慢缠上了他的脚腕。
“人鱼——”男人拉长了语调,“人鱼的愈合能力很好,不过简单地划一刀可分辨不出来,必须砍断一根手指,就能分辨出来了。”
这次,人群彻底陷入了死寂。
“不行!”
老人壮着胆子喊起来:“没有人能剁下自己的手指,只为了证明一个愚蠢的结论!”
“愚蠢……”男人笑起来,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心情,“你认为让我们全部被感染,就不愚蠢了吗?”
“可是……”
老人还想说些什么,一声更为尖锐的响声划破了空气,老人的话语戛然而止。
她直挺挺倒了下去,头顶赫然是一个正中眉心的弹孔。
人群很默契的,又冷漠地绕开那具尸体。
男人的枪口有残留的袅袅白烟,很快散尽。他随意擦了擦枪口,目光转向了在场的所有人。
“一根手指和一条命,你们可以自己选。”
“二十四小时后,我会枪决所有的反叛者。”
声音回荡在人群中,掷地有声。
“还有人有意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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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没有人能猜到怪物是谁……kkk
第138章 野生水族馆
什么是权力?
一张嘴, 一把枪,或者一处遥远的灯塔?
江秋凉认为不是这样的。
权力掌握在少数人的手里,并不是因为那些人有多厉害,而是因为除了那些少数以外, 大多数人的屈服。
没有人能够凭借一己之力畅通无阻到平步青云, 他们的台阶, 每一步都是踩着人上去的。
那是乌合之众的骨血,是堆积成山的懦弱。
江秋凉站在人群之中,他觉得自己的脚下也和身边的人一样,长出了盘根错节的根。
这是他厌恶的犬儒主义,又是他此刻不得不做出的抉择。
贴着红纸的男人把枪别回腰侧, 他上前两步, 走近江秋凉。
江秋凉没有退后, 他冷冷注视着他。
“不好意思, ”贴着红纸的男人注视了一会江秋凉, 生硬地把目光移向了他身边原本神神叨叨的女人, “我能问你要一下你口袋里的刀吗?”
女人狠狠打了个哆嗦,险些跪倒在地上。
她抖得像个筛子, 颤颤巍巍, 从左边的口袋摸到右边的口袋, 用了约莫两三分钟才掏出一把削水果的小刀来。
男人接过她的刀,动作绅士有礼。
“让我猜猜, 你为什么要在口袋里放这样一把刀。”
“我不敢……”
女人的声音明显打着颤。
“你敢, ”男人坚定地打断她, 笑道, “你当然敢,你看, 我手里的是什么?”
“我……”
“没事,我对女士总是格外的宽容。”
男人的指尖抵在刀刃上,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你觉得宽容是好事还是坏事?”
女人不明所以,愣愣答道:“是……好事?”
“我不这么认为,”男人缓缓说道,“过于宽容容易得到的,永远是得寸进尺。”
这话倒是不假。
江秋凉漠然地想。
“我当然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男人举高了自己的手,连带那把刀。
“这是我的答案。”
江秋凉感觉原本安静站在自己身后的人突然靠近过来,他被猛地拉了一把。
这一下毫无防备,他措手不及,后背撞进了一个温暖的胸膛里。
有人用手掌覆盖住了他的眼睛。
熟悉的消毒水味混杂着清淡的薄荷味充斥着他的鼻腔,他熟悉这股气味的来源,正如他熟悉这个人的存在。
凌先眠的手掌挡住了大部分的光线,只有手指之间有些微的光透进来。
让江秋凉想起了浓雾之中朦胧的灯塔光亮。
他看不清眼前的景象,只能听见金属和骨骼摩擦的闷响,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啪一下掉在了地上。
四周有抑制不住的,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江秋凉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很想告诉凌先眠,其实自己根本不惧怕这种场景。他午夜梦回时逡巡了千万遍的画面,远比这个要可怖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