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凉点头:“好的,我会这么做的。”
凌先眠很轻地笑了一下:“乖。”
说着,凌先眠伸出手,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近,他只要伸手,就能碰到江秋凉,这个距离对于任何人来说,都超出了正常的社交距离。
江秋凉没有躲,在凌先眠靠近他的时候,他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完全信任的姿态。
凌先眠的手抬高,掸去江秋凉头发上落下的灰。
他的目光平移,落在地下室的那把椅子上,麻绳和铁链很刺眼。
凌先眠很短暂地闭了一下眼睛。
“对不起,”凌先眠的声音很轻,落在江秋凉耳中却很清晰,“那时,没有在你的身边。”
江秋凉其实没有多余的情感。
过去的就是过去了,现在即使有共情,这种情感也像是透过湖面去看月亮,朦胧的,不真实的,没有重来这种说法,针扎过了,血流完了,伤口愈合,疤痕脱落,那就是这样了,任何的情感叠加,都没有意义可言。
凌先眠的瞳孔中却流淌着如此露骨的,不可名状的痛苦,江秋凉骤然明白,其实,过去,是有某种含义的。
“一定很疼吧。”
不疼,一点也不疼。
江秋凉张了张口,发现自己无法说出如此显而易见的谎言。
“嗯。”江秋凉点头,却笑起来,“都过去了。”
凌先眠望着地下室的某个点,不知道在想什么,江秋凉知道,他一定和自己在想同一个时间段发生过的旧事。
江秋凉问:“我能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吗?”
凌先眠说:“你说。”
“这个游戏,存在的意义,是不是也和纽厄尔医院有关?”
凌先眠转过头:“你猜到了。”
“是。”
“你还记得车里的那段对话吗?”
江秋凉没想到他的话题会转换到这里,愣了半秒才反应过来凌先眠指的是那段有关记忆消除手术的对话。
就在那段对话里,他明白了自己的那次手术是以牺牲了很多人为代价的。
“记得。”
“你记得在你的手术进行前,纽厄尔医院进行了很多类似的手术吗?”
“嗯。”
凌先眠的声音很冷,说出的内容更冷:“我是造疯者的缔造者,但是我发现,这个游戏的进程和结果完全脱离了我的掌控。”
“这是什么意思?”
江秋凉皱眉,就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突然明白过来凌先眠这句话的含义。
一个可怕的猜想浮上了他的心头。
“意思就是,一股原本不属于这个游戏的力量介入了,它推翻了常态,建立了属于它的逻辑。”
“推翻常态……”江秋凉喃喃道,“主要指的是哪方面?”
“存活率。”
凌先眠解释道:“你可以把存活率理解为无穷小量,以数0为极限的变量,无限接近于0。它没有调整游戏原有的生存概率,而是通过无穷个世界的叠加,来实现玩家死亡率无限接近于0的目的。”
“很熟悉的方式,”江秋凉说,“所以这就是你和我提到记忆消除手术的原因。”
“它的逻辑,和记忆消除手术高度相似。”凌先眠冷笑道,“这也是我和许恙把切入点放在了纽厄尔医院的原因,它和纽厄尔医院一定有某种联系,它是纽厄尔医院的一部分,或者至少对内部机密有了解。我没有说谎,你进入这场游戏不是我的选择,你是被它选中的人。造疯者游戏经过它的改造,过去根本没有存在过幸存者,你是它选中的,唯一可能的幸存者。”
江秋凉懂了凌先眠的意思。
真相的大门朝他打开的瞬间,残酷到让人移不开视线。
“最大可能性——”
“它改造造疯者游戏,是为了你。”
--------------------
作者有话要说:
斯德哥尔摩、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候群内容参考百度百科
迷.幻.药参考有关论文
第128章 疯狂玩偶屋
所以。
故事开始的那个夜晚, 梦里传来的尖叫,被风声扭曲的教堂钟声,散落在地上的药片,照在床头昏黄的灯光。
剧场的帷幕缓缓拉开, 聚光灯从头顶投射下来, 惊醒了毫无察觉的演员。
不是突如其来的意外, 而是命中注定的阴谋。
江秋凉之前以为的破局,不过是在它的掌控下越陷越深,曲子唱到酣畅淋漓之处,满堂宾客的视线将台上的人面容千刀万剐。掌声是束缚,目光是刀刃, 呼吸是越缠越紧的绳索。
那个躲在幕后的它, 究竟是以怎样贪婪的目光在审视他?
在他的眼里, 江秋凉, 是有血有肉的人, 还是任人摆布的傀儡?
地下室的温度突然降低, 江秋凉觉得,自己的皮肤上覆盖着一层易碎的薄冰, 尖锐的, 冰冷的, 锋利的,他在呼吸, 薄冰的棱角扎进他的皮肉, 骨骼深处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