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药剂起的功效,同样成本下,能请其他修士做到更好的效果。那小部分人, 通常也不会买药剂。
长此以往,药修的就业前景差, 实用意义差,赚钱能力差,每一代想当药修的人都在逐步减少。
昭瓷有个很可笑的梦想。
她想要扭转这趋势,让所有人对药修刮目相看。
这个想法,是在所有人一次次默认药修上不得台面时产生的。
但她没有说,谁都没告诉,连石罂花也不知道。
哐当。
桌面突然一阵剧烈颤抖,物件全都错了位。
那颗干枯的孢子不知受到什么刺激,骤然发芽,转瞬间生出无数盘曲的、漆黑的触手,黑底红纹,目标明确地冲昭瓷袭来。
“你又乱抖花粉?”昭瓷仓皇躲过,震惊望向石罂花。
“我没有!”石罂花震声,“昨日你让我看好自己的花粉,我今天就很小心的。”
昨日多亏石罂花撒的花粉,昭瓷才发现那群人身上长着的孢子。
但万一是某种有攻击性的植物,这可就满是风险。她回来就叫石罂花注意着花粉。
一条触手自头顶横过,两侧生出无数倒刺。
昭瓷抓起桌旁的针筒,瞅准时机,用力地往上一刺。穿过厚实的植皮时,立刻将橙黄的液体统统推进去。
植皮太厚,她推得又太急。
噗叽。
针头和针筒分开,各待两边,小半管的橙黄液体飞溅在地。
昭瓷傻眼,心下一个咯噔。
视线里的黑皮植物却像脱水般,慢慢骤缩,最后干瘪地落在地面。
“吓死我了。”石罂花拍着叶片飞到她肩膀上,“我还以为你这应急用的药剂没推进去呢。”
昭瓷一早就考虑到植物疯长的可能性,提前配好药剂,以应对方才的状况。
确认一切恢复正常后,她弯腰,本想用手捡,觉得不妥当,又赶紧唤出条藤蔓将干枯的植物包裹好,收入芥子囊内置有透明液体的容器里。
其他的藤蔓就随她意识,转瞬间将房屋复原如初。
昭瓷的神识,短暂停留在容器旁漆黑漂亮的石头上。
那是谷雨昨日给的。她不肯收钱,谷雨说什么都想把这石头送她。
算算时间,去掉孢子和体内残存的植物茎秆后,谷雨的娘亲今日应当会恢复差不多了。
昭瓷理理衣摆,带着石罂花往外走。
她就悄悄看一下,确认他们没事就离开。
经过薛忱房门时,鬼使神差般,昭瓷回头看了眼。
正要抬脚离开,门却吱呀打开。
昭瓷拔腿就跑。
【我只是好奇你在干什么,并不想打招呼啊。】
腿都还没迈开,冷不丁的,衣领骤然给扯住,不许她再有逃跑的动作。
脖颈上传来阵冰冷触感,很快又散去,像是指尖骤然的蜷曲。
“你跑什么?”少年满含不虞的嗓音响起。
扯着她领子的那只手,将她整个人往后一拽,拽到了他身边。力度没叫昭瓷有半点踉跄。
那股她闻过很多次的清冷香味又涌入鼻腔。
昭瓷目光游离,胡诌道:“我只是想起来有点急事。”
“你最好是。”薛忱微笑。
反正她每次见人就跑,每次都整得像是有急事。
薛忱的目光在姑娘家光洁的耳垂上稍作停留,那儿空无一物的。
他微微蹙眉,却什么也没说,伸手将被自己扯皱的衣领又弄整齐,格外当心着,没让指尖碰到她的脖颈。
等过半晌,薛忱都没说话。
昭瓷实在弄不懂他,抬眸,盯着他睑下那颗红艳艳的泪痣好一会儿,才试探道:“那我走了?”
“去哪?”他问。
昭瓷如实回答:“去看一下谷雨的娘亲和其他人。”
“喔。”薛忱点点头。
然后就一直跟在她身侧。
“你干嘛跟着我?”察觉到经过的同门露出复杂神情,昭瓷浑身不自在。
还有那堆同门也奇奇怪怪的,之前还对她喊打喊杀,现在看着她时,眼里又流露出同情。
她终于停住脚步,望着身侧少年,温声道,“你可以去忙你的事。”
少年的额前缀着几缕碎发,被风拉扯着,偶尔遮住秾丽的眉眼。
他垂眸,纤长的睫毛微微卷翘,轻声道:“是你答应和我待一起的。”
昭瓷:“……”
行吧,跟着就跟着。
昭瓷不太习惯身边有人,但薛忱干这事的次数有点多,她反正可以接受了——
只要他不说话。
昭瓷恼火地想,身侧手指蜷曲,恨不得给他脑袋来几下。